三分糊塗 作品

第174章 很懂林本堅

    金秋的省城,夜風習習,驅逐著秋老虎的最後一絲餘威。

    蘇遠山牽著妻子的手,踏著月色走在電科大西校門外的小巷裡。

    蘇遠山和妻子認識於大一,兩人相濡以沫二十幾年,如今女兒都上初中了依然濃情不減。

    妻子葉如黛靠在他肩膀上,多年來的習慣讓兩人步伐完全一致:“山哥,最近的禁令,你們海芯那邊到底扛得住不?如果扛不住,你乾脆回來教書得了。”

    蘇遠山握了握妻子的手,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我倒是想辭職,可期權還沒到手,走了誰養你?”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成靠你養的敗家娘們了。”葉如黛滿眼的風韻,輕輕瞪了丈夫一眼,說的話絲毫不像一個電科大副教授的口吻。

    “嘿嘿,主要是……”蘇遠山吻了一下妻子的頭髮。

    微風吹過,妻子貼近他的身軀:“知道,你很早之前就說過,意難平。”

    “是啊。”蘇遠山嘆了一聲。

    因為父親是電科大微電子科學與工程最早的一批老師,蘇遠山從小耳聞目染,對集成電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從父親手下畢業後,蘇遠山又去哥倫比亞大學攻讀計算機工程碩博。之後在intel呆了三年,見證了p3到p4的誕生後與妻子回國,他擔任國芯的邏輯設計工程師,妻子則回到電科大教書。

    在國芯呆了七八年,幹得心力交瘁的他應邀前往海芯。在過去的數年中,他幾乎以一塊磚的形式在國芯負責過邏輯設計、結構設計,甚至還負責過微代碼編譯。這種近乎全能的資歷讓他當仁不讓的成為了海芯的首席內核架構師。

    從前年到今年,西邊的制裁讓國內高端芯片行業一片烏雲,無數的質疑和憤怒在互聯網上掀起了軒然巨波——倒是給了蘇遠山休假回來陪老婆的機會。

    可又能怎樣?

    x86架構的授權和生態鏈就如同一把大鐵鉗,死死地掐著國內桌面處理器的脖子。而即便沒有生態鏈和授權的約束,一紙禁令也讓基於arm架構的7nm移動soc芯片的海芯同樣沒有半點反抗能力。

    比智力,華夏人從來不虛。

    但即便你能設計出冠絕全球的架構,沒有高端精密製造產業支持,照樣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甚至人家都還可以直接從源頭圍掐你——連eda都可以不給你。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華芯那邊能不能曲線救國了。否則……”

    蘇遠山嘆息著,這時身後車燈傳來,他摟著妻子往右邊靠了靠。

    卻不料車燈以瘋狂的速度接近!

    伴隨著妻子的驚呼,蘇遠山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妻子一把推開。

    他飛了起來。

    *

    *

    嘀嗒。

    嘀嗒。

    嘀嗒……

    蘇遠山的視線終於離開了那隻長耳朵的鐵鬧鐘。

    他用了一個小時來接受自己回到了1991年的事實。

    1991年2月25日,農曆正月十一。

    這一年他未滿十七,剛上高一。

    “黛兒,等我。”蘇遠山用力閉眼,把葉如黛和女兒的身影藏在心底。

    既然重生,中年人的多愁善感就不需要了。

    1991年,對於執念國產芯片的蘇遠山來說,不算最壞,但也談不上好。

    這一年,因特爾一邊對80486做最後的修補,一邊開始憋大招。

    而因為早在386時代因特爾就取消了對其他“第二供應商”的x86授權,這一年的amd和cyrix等正在用無塵室“cleanroom”大法做著讓因特爾罵孃的逆向山寨。

    山寨不說,還人人都掛386和486的招牌。

    當然,就算其他廠商能通過cleanroom進行白盒測試復刻——類似於解剖一顆cpu,然後盲猜微代碼最終實現和與原產品兼容的功能——但只要你做的是x86架構,就一定繞不開intel在這個架構下的各種專利。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莫過於那條克勞福德338號專利(thecrawford‘338patent),這是條有關內存管理和高速緩存的專利,據說x86下無人能繞開。

    得益於此,因特爾揮舞專利大棒,把一干山寨黨揍得潰不成軍就不多說了——除了cyrix這個白嫖鬼才。

    兩年後,因特爾的ceo安迪·格魯夫氣得跳腳說誰再用586的名字除非踏著我屍體過去,於是pentium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