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跪

    可不是嘛,葉夕霧金尊玉貴養了十六年,結果嫁給這麼一個玩意。

    葉嵐音用帕子捂唇,掩蓋住嘴邊的笑意。

    大夏國推行武道,聽說那個澹臺燼,小時候根骨被毀,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孱弱不堪的少年郎,放在以前,她不可一世的三妹妹,怕是看都不會看一眼。

    祖母總有作古的時候,一個連宮殿都沒有的質子,到時候能給葉夕霧什麼?

    葉夕霧這輩子還不是任人磋磨的命。

    巧兒道:“聽說質子都在冰上跪兩天了,奴婢看他臉色,恐怕快要堅持不住。二小姐,需要給他一件披風嗎?”

    平日裡,葉嵐音十分喜歡施捨下人,在府中口碑很好。

    溫柔善良的名聲,可比三姑娘葉夕霧得人心多了。。

    葉嵐音有幾分意動,她看向澹臺燼。

    質子的身份上不得檯面,那張臉卻著實長得不錯,比她一個女子都精緻好看。

    葉嵐音頷首,默認巧兒去做這件事。

    她自己則站在涼亭之上,衝質子溫柔頷首。

    澹臺燼也看見了府上的二姑娘。

    巧兒拿了一件雪白的披風,小心踩上冰面,朝他走過去。

    蘇蘇陪完祖母回來,就看見這一幕。

    她二姐姐,正在對澹臺燼獻殷勤。

    蘇蘇本就覺得冰天雪地罰跪不好,但她的人設並不允許她放過他。想裝作沒看見,若無其事掉頭就走。

    可沒想到,澹臺燼已經看見了她,並且抬眸望著她。

    蘇蘇頭疼極了。

    她揣摩了一下原主的人設,當即氣勢洶洶過去。

    “葉嵐音,你做什麼?”

    葉嵐音嚇一跳,沒想到蘇蘇出來這麼快,自己被當場抓包。

    她連忙說:“三妹妹,你別誤會,我是想著天氣這麼冷,又開始下雪了,質子跪在冰天雪地裡,萬一出人命不太好,於是讓巧兒給他一件披風。”

    “澹臺燼需要你關心?”

    葉嵐音臉色一白,不敢說話了。

    蘇蘇扁扁嘴,她看向冰面上的澹臺燼,衝他喊話。

    “葉嵐音給你披風,你要不要?”蘇蘇冷笑著。

    好在穿著襖裙,沒人看見她兇相畢露下,腿悄悄一抖。

    澹臺燼回葉嵐音道:“多謝二小姐好意,在下不冷。”

    這就是回絕了。

    葉嵐音心中有幾分尷尬。

    “既如此,不打擾三妹妹和質子了。”她也待不下去,帶巧兒離開。

    蘇蘇鬆了口氣,她真怕澹臺燼和她反著來。

    她看澹臺燼一眼,趾高氣揚道:“算你識相,跪到酉時,就自己滾回來吧。”

    澹臺燼盯著她,沒說話。

    蘇蘇帶著春桃離開,整個人都是飄的。

    爹爹,師兄們,蘇蘇現在不得了了,竟然對著魔王說“滾”字。

    這件事,她以後可以吹一百年。

    如果她能活到那時候的話。

    葉大將軍晚上沒回府,老夫人上了年齡,沒什麼精神,讓眾人在自個兒院子用晚膳。

    蘇蘇沐浴後,春桃服侍她睡覺。

    春桃給她散下頭髮,見她在燈光下眉眼乖巧可愛,忍不住誇讚道:“三小姐的頭髮又順又軟。”

    誇完一驚,生怕三小姐發火說她沒規矩。沒想到三小姐笑得眉眼彎彎:“你的頭髮也好看。”

    另一個叫做喜喜的小丫頭跑進來,衝蘇蘇福了福,聲如蚊蚋道:“質子殿下回來了。”

    蘇蘇抬眼,果然看見澹臺燼走進屋子裡。他的氣場沉鬱,與所有人都不一樣。

    就如同,一個不受待見的人,原本和樂融融的環境,他一進來,大家突然都不笑了,氣氛一下子冷凝。

    澹臺燼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帶著外面風雪的冰冷氣息,抿唇看著蘇蘇。

    現在差不多剛好酉時,因為天冷,黑得快,外面已經漆黑一片。

    迎著他的目光,蘇蘇身體一僵。

    春桃和喜喜連忙道:“三小姐,奴婢們告退。”

    春桃的袖子被捉住。

    她低頭,看見三小姐衝她瘋狂眨眼睛。

    春桃疑惑道:“三小姐?”

    不要留我一個人面對疾風啊!

    蘇蘇苦著臉,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收回了手指:“沒事,你們走吧。”

    春桃和喜喜闔上了門。

    蘇蘇清了清嗓子,看向澹臺燼,她努力將神色調整成高貴不可侵犯。

    澹臺燼嗓音低啞,問道:“三小姐氣消了嗎?”

    蘇蘇結結巴巴道:“消、消了。”

    少年平靜頷首。

    “我明日還用繼續跪嗎?”

    “不用不用。”她下意識惶恐說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爭氣點兒啊喂!

    拿出點原身的刁鑽和邪惡啊!

    澹臺燼站在屏風前,等了半晌,也沒見那邊有動靜。

    他皺了皺眉,拿出房間裡多餘的被子,開始打地鋪。

    少女依偎在床頭,眼睛溼-漉-漉的,炯炯有神看著他。

    澹臺燼垂眸,遮住眼裡的情緒,難道葉夕霧真的在山賊窩裡,嚇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