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禪師 作品

350 害怕

    換作以往的湖南大哥,江西老表們是根本不虛的,什麼卵玩意兒就敢放這等狠話、誇如此海口?

    可王委員不一樣啊,湖南有“郭雀兒”,可江西還有張延魯啊。

    誰也不想在家裡也做個“一隻耳”,那還能行走江湖嗎?

    馮延魯這條瘋狗嚇不住幾個高官,軍中猛男也只當他是個屁,但是江湖上的風雲,用色變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實在是這麼多年了,江湖上的俠客英雄們,就沒幾個正經跟官府鬥過的,不是做狗就是在做狗的路上。

    什麼“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那都是父母雙亡娼妓恩客的漂亮話。

    真敢跟官府放開了撕咬的,不是那些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各路英雄,恰恰相反,敢撕咬敢上前的,便是之前“鄧古”被欺壓狠了的普通鄉民。

    他們操著本地古怪的方言,用盡了氣力跟彭十一郎告狀,又誤會彭十一郎說的那句話,當真是抄著扁擔、釘耙,敲死了鄧樸尖的三個兒子、兩個孫子。

    那一通熱鬧,把躲在軍山的黃世安都嚇住了。

    他唯恐激起民變之後,王角交代在這裡。

    王角要是死了,他這個安仁鎮鎮將,也不用活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事情熱鬧起來之後,十里八鄉的僱農、小農,都是興致勃勃,也想跟“鄧古”的老表們一樣,指望著彭十一郎撐腰。

    有了彭十一郎,這扁擔哪裡攥得不緊,這釘耙如何不敢揮舞。

    這一遭,把原先心潮澎湃的彭顏料給嚇到了。

    如此多的人指望著他的時候,他一個不過是有點兒血氣之勇的少年,直接就退縮了、害怕了,那無形的責任、義務,如山如嶽一般地壓過來。

    喘不過氣,步履維艱,唯恐一時不慎,連帶著如此不知道幾百還是幾千人,直接葬送在永樂江中。

    這時候的彭顏料,幾乎就是一瞬間,明白了姐夫所處的位置,是何等的“恐怖”。

    那便是一個人挑著擔過獨木橋,偏偏河流湍急不說,還有猛獸蹲著。

    徒手攀刀山,赤足蹈火海。

    便是這等感覺。

    等到王角過來平息了“群情”之後,彭顏料這才鬆了口氣,之前一槍斃了鄧樸尖,他沒什麼感覺,現在王角幫他擺平了鄉民們的殷切期望之後,他才各種後怕。

    不是怕鄧家人對他的報復,怕的是一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辜負”。

    “常大哥。”

    彭顏料悄悄地躲著人,找到了回來做總教官的郭威。

    “十一啊,啥事兒?”

    大大咧咧的郭威,換上了一身行頭,利落的“地上魔都”軍裝,腰間配槍,腳踩皮靴,大簷帽扣在腦袋上,中間還鑲著一顆白玉。

    肩章有唐軍序列的風格,但畢竟是“新義勇”,兵部只是指導,並不直接領導,地方上的事情,湖南省的政府願意管就管,不願意管放養了就是。

    為了以示區分,“新義勇”的胳膊上都套著紅袖套,印有“新義勇”三個字。

    “常大哥在外面肯定很威風。”

    “那必須的,我是誰啊,我是南海郭威啊!”

    拍著胸口,跟自己比劃著大拇指,一臉得意的郭威更是笑道,“怎麼?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啊。”

    “常大哥……郭大哥,那天我斃了那個姓鄧的老狗,好些人都圍了上來,還喊我‘青天大老爺’,我怕了。”

    “咋回事兒?不要怕,跟我說說?”

    郭威覺得有點兒意思,他是沒想到彭姨娘的小弟,竟然這麼帶種。

    想當初,在殺龍港那會兒,彭姨娘吼他們幾個小子,跟吼孫子一樣,半點屁話都沒有。

    非打即罵,還不敢還手,連表示不滿都不行,掛臉上就打得更狠。

    如今卻是出息了,連“朝廷命官”也敢殺。

    當然鄧樸尖這個“連長”,水分有多足,郭威也是心知肚明,那死老頭兒一輩子有沒有握著大銃把子還是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