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禪師 作品

573 漢末投影

    洛陽,城南的西街市場有個巨大的牌樓,牌樓下方銘文有署名“巨室”的字號,這便是“金菊書屋”黃大老闆在發跡之時的表字。

    題跋是手書陽刻,落款“鄭畋”,倒是沒有什麼稱呼。

    不過此人便是黃大老闆當初的“合夥人”,故凌煙閣首席閣老。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鄭畋是一手將“滎陽鄭氏”重新提升到超級望族的強人,而且還是在當時的京畿地區。

    牌樓就是個見證,六七十年前的輝煌,如今留下的,也就些許餘韻,嘈雜的市場依然嘈雜,但這點嘈雜,已經不足以吸引凌煙閣中的相公們。

    直到“星辰電影商社”把辦公地址挪到了這裡,頓時有了刷新氣象的感覺。

    “區區幾千萬,沒什麼意思吧?怎麼都一個個火急火燎的?”

    “溫少爺,話不能這麼說啊。您又不當家,哪裡知曉這裡頭的辛苦。蕭大老闆可是個神通廣大的人,不但能拿到政府特批的牌照,還能直接請來一家老牌銀行捧場,這你就是換成當代瀚海公,他也只能在河北省這麼玩不是?”

    “那隴右省的不是也跟著在長安開了一家電影公司嗎?”

    “對啊,開了。可是又能怎麼著呢?開電影公司的十好幾家呢,誰都敢投麼?溫少爺,這裡頭還有另外一個事兒呢。”

    “什麼事兒?”

    “你不能糊弄人啊。真當稅警團是吃乾飯的?你做的天衣無縫……啊不,也不需要天衣無縫,只要能糊弄過去,稅警團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可你要是連糊弄都不糊弄,硬覺得自個兒是趙郡李氏還是河中長孫的,那也不能不拔刀啊。橫刀又不是燒火棍,一點兒都不能用。”

    “不是說都在拍電影嗎?”

    “拍?拍個棒槌。星辰電影商社那是正兒八經選角兒請人,出的幾個小段兒,就那十幾二十分鐘的,郊縣的社屋場子不知道多火。前頭我去了南城牆廣場,那地方都是廠裡做工的,露天電影就這麼一放,五個開元通寶就能湊著往前看,有座兒。沒錢的,往後靠著。那天一個場地就賺了一百塊錢,算下來就是兩千人交了錢的。稅警都幫忙維持秩序,為什麼啊?因為這是財神爺啊。”

    說話的人手指用力地點了點桌子,“人家真繳稅吶。”

    “別家呢?”

    “別家?別家連幕布都沒有買呢。”

    “……”

    “溫少爺,北京跟東京,那就不是一回事兒。”

    “可說到底,它不還是幾千萬嗎?”

    “溫少爺,你以為只有西京那點跑江湖的想要洗一洗?”

    “……”

    “瞧見鄭家的人了麼?昨天鄭凝績這樣退休的大員,藉著亡父的名頭,來牌樓這裡轉悠,是為了什麼?因為黃大老闆不行了。金菊書屋肯定要崩,但崩了之後怎麼辦?再弄個大家都看得過去的不是?”

    “所以……”

    “所以黃大老闆不行了,神通廣大的蕭大老闆,她行啊。別人想要深入鄉鎮村裡,那是拼了老命。可你看在廠區廣場弄露天電影,都是誰在跑?除了成都路忠武軍長沙路忠武軍的人,還有新冒出來的勞人黨。那些後生……幹勁兒比誰都大,還不怎麼圖錢。”

    “……”

    從北京太原過來的溫少爺此時已經一愣一愣的,好半晌,他突然道:“那我要是也投這個星辰電影商社呢?”

    “可以啊,不過得先預約。蕭大老闆的日程表,已經排到了過年。”

    “真的假的?”

    “騙你我能活千年。”

    “怎會到這種地步?”

    “溫少爺,你不是去看過黃大老闆了嘛,你能不知道?”

    “他們就是吵著說要怎麼著怎麼著,我是一句沒聽懂。”

    “聽不懂就對了,黃大老闆當年的朝中盟友是臺文公,然後臺文公的兒子鄭凝績,前天來了牌樓這裡轉悠,顯而易見,黃家跟鄭家,也是在琢磨著後頭的事情。溫少爺,蕭大老闆她現在就是什麼都不幹,對吧,她也照樣是京城裡面第一流!”

    “……”

    想了想,溫少爺尋思著還是得再去一趟黃巢的家裡看看。

    有些消息,果然還是得認真打聽。

    而此時,太原溫氏和江陰張氏的人也在“金菊書屋”大老闆黃巢家中,已經不能見客的黃巢,現在即便是睜眼,視線也是沒有焦點的。

    頭頂徹底禿了,白鬚很長,身體也乾癟了許多,曾經意氣風發的帝國棟樑,這光景,宛若一具屍體。

    在這具“屍體”的兩旁,或坐或站一些人,主持局面的,不是黃巢的兒孫們,而是“金菊書屋”的股東皮日休。

    “各方的意思、態度,老夫也是知道的。黃兄也同意拆分,各省各道各府,甚至是各個港口的分支機構,怎麼安排怎麼切割,可以慢慢談。當然也可以按照股份來分,但這樣就有人吃虧,老夫和老陸,自然怎麼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