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銅臭 作品

第43章 主角卒,全劇終

    一站到大街上,沈清秋就無語了。

    一大排服色各異的修士們正嚴陣以待,虎視眈眈。

    好吧。畢竟酒肆裡剛才鬧得動靜那麼大,不被吸引過來也不太科學是吧……

    沈清秋腳底一點,掠步上瓦,翻身立上飛簷,深吸一氣,丹田發聲:“柳——清——歌!”

    有人御劍而起,怒斥道:“沈清秋,你好歹毒的心,故意逃到此地,把諸派的人手都引過來,為的就是勾結魔族、在這裡一網打盡,重演仙盟大會當初的慘劇?我們霸氣宗不會讓你得逞的!”

    反正現在就是什麼帽子往他頭上扣都不嫌多對吧?!

    沈清秋連噴他一噴的心情都沒有,東邊傳來劍氣銳嘯,一人白衣御劍,風馳電掣而至。氣勢太過凌厲,無端帶起一陣罡風,直把這人從自己劍上掀了下去。

    柳清歌抱手穩穩踏在乘鸞上,道:“何事?”

    太可靠了柳巨巨!

    沈清秋誠懇道:“帶我飛。”

    柳清歌:“……”

    沈清秋道:“我毒性又發作了,提不起氣御劍。你不帶我,我只會從高空栽下來。”

    柳清歌嘆了口氣,道:“上來。”

    底下圍觀眾人斥責不休,什麼“蒼穹山藏汙納垢”、“百戰峰清靜峰同流合汙”,兩人權當聽不見。乘鸞劍一飛沖天,耳邊風聲獵獵,將身後御劍數十餘人都遠遠甩下。

    柳清歌道:“去哪兒?”

    沈清秋道:“城裡最高的建築的簷上。待會兒勞煩你幫我擋一擋這些人。”

    柳清歌道:“你究竟怎麼回事?你不願進去,何不早說。弄得這般麻煩。蒼穹山不會走水牢,難道還不會拆水牢?”

    沈清秋道:“這……拆水牢就不必了……”

    柳清歌道:“下去。”

    沈清秋:“我只是說不必了,其實還是感謝你好意的,沒必要趕我下去吧。”

    柳清歌:“有東西過來了。”

    沈清秋二話不說,立馬就跳。

    足尖落瓦,他伏身定在一處屋簷上。乘鸞衝勁極強,柳清歌御劍在空中來了個眼花繚亂的倒連翻,這才剎住,凝神望向某處。沈清秋也跟著他去看。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在看哪裡?”

    沈清秋險些當場一個趔趄。

    那句“你等著!”,居然不是說說而已。

    也對,洛冰河什麼時候是“說說而已”的人過?

    居然冒著被心魔劍反噬的風險也要來擒拿他……這是何等深重的怨念。

    洛冰河死死盯著他們,臉色陰沉,朝沈清秋緩緩伸出一隻手,道:“跟我走。”

    沈清秋道:“公儀蕭死了。”

    洛冰河身體一僵。

    沈清秋繼續說:“水牢的守陣弟子也死了。”

    “洛冰河,幻花宮上百條人命,就為讓我人人喊打。當真值得?”

    洛冰河瞳孔中有赤色一閃而過。

    他冷冷地道:“反正我說什麼你也是不會信的。那便不必廢話!我再問一次,你到底過不過來?”

    他執拗地不肯收回那隻手。沈清秋還未回答,四面忽然空降十餘人,御劍將他們團團包圍在飛簷之上。

    為首的又是那名霸氣宗的男子。他這次下盤微沉,似在劍上紮了個馬步,防止又被掀下去,嚷嚷道:“沈清秋是我們的,其他人誰也別想動……”

    洛冰河猛地側首,喝道:“滾!”

    他連劍都沒從劍鞘拔出,周身卻迸發出一層強勁的靈流,在場眾人耳內彷彿有哨聲尖鳴。這回,數十餘人無一例外,連人帶劍都被掀翻到數丈開外,甚至有半數撞牆撞柱,口噴鮮血。

    霸氣宗遇上了真正霸道蠻橫的氣勢,全軍覆沒。餘下觀望者無不悚然:這黑衣青年修為如此了得,之前為何極少聽說他名號?

    柳清歌一推沈清秋:“走。做你要做的事!”

    沈清秋道:“你一個應付得來?!”5:2啊5:2,這個數據他可沒忘,他叫住柳清歌只想讓他幫忙打打雜魚,順便帶他一程,可不想害他有個三長兩短!

    可這兩個都絕對不是肯好好聽人說話的角色,一言不合,不對,是一言未發,大打出手。乘鸞劍勢如長虹,洛冰河卻沒拔劍,手中運集靈力,以掌為刃,正面應擊!

    沈清秋知道他為何不能拔劍。高手對決容不得一絲差池,而這種時候最容易被心魔劍趁虛而入。若是眾目睽睽之下魔氣侵腦、殺性大發,那可划不來。洛冰河身體裡其實有兩套修煉系統,一套靈氣,一套魔氣,因為混血混的夠成功,兩套系統互不干擾,各自運作良好,必要時候還能左右手兩種不同攻擊方式合力發威。可現在第一他不能拔劍,第二他不便用魔氣,殺傷力未免打個折扣,是以居然和柳清歌戰成了平手。

    飛簷上巨響震天,白虹共靈光齊炸,鬥得太厲害,下面各派修士都不敢貿然插入。再沒見識沒眼色的菜鳥新手也能看出來,被這兩人的騰騰殺氣擦中一點,不用修煉了立刻飛昇!

    他們打得這麼激烈,沈清秋其實倒有些心癢,要不是無可解發作的太不是時候,他也真想上去戰一戰。奈何眼下時辰將至。他眯眼望天,飛身躍上最高那一層。

    飛簷之頂疾風呼嘯,彷彿能把他吹落一般。

    洛冰河遠遠望著,忽然一陣焦躁,無心戀戰,眼底戾氣陡升,反手覆上背後長劍劍柄。

    他居然敢在這裡拔劍?!

    沈清秋忙道:“洛冰河,你別衝動!”

    洛冰河厲聲道:“晚了!”手腕翻轉,心魔劍挾著一股肉眼可見的騰騰黑氣祭出!

    乘鸞直刺而來,洛冰河在心魔劍那薄如蟬翼的劍刃上輕輕一彈,彷彿有戰慄之意從中一波接一波地漫出,乘鸞居然生生在半空中剎住。

    乘鸞不聽使喚,柳清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錯愕難掩。沈清秋卻知事態嚴重。

    真要讓洛冰河現在被心魔反噬了,在場所有人、整座花月城、方圓百里內都不用活了!

    萬不得已,修雅劍出鞘,沈清秋道:“洛冰河,你過來。今天是該做一個了斷了。”

    洛冰河抬頭,陰沉沉望他一眼,下一刻,身形便閃現在他身前三尺處,再一舉手,化開一層結界,罩住整個屋簷上方,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他神色扭曲地笑道:“了斷?你要如何了斷?師尊,你我二人,現在難道還斷得清?”

    怎麼斷不清?

    沈清秋輕吸一口氣,雖然握劍在手,卻沒有要交鋒的意思。事實上,他現在拿著這把劍也做不了什麼。

    他由衷地嘆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果真,縱使機關算盡,奈何天命難違。”

    洛冰河哧笑:“天命?天命是什麼?就是任一個四歲孩童被欺辱卻無人施以援手?讓一名無辜老婦被活活氣死餓死?”

    他說一句,走近一步,咄咄逼人:“還是讓我跟一條狗搶東西吃?還是讓我真心付出傾心相待的人欺騙我、拋棄我、背叛我,親手把我推下煉獄不如的地方?!”

    他道:“師尊,你看,我現在這樣,夠強了嗎?”

    “可你知道,我在地下那三年裡是怎麼過來的嗎?”

    “在無間深淵裡,三年之中,我每一時、每一刻,腦子裡想的都是師尊。”

    “想師尊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連一點解釋求情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你要我承認,這就是天給我定下的命數?”

    “我想了那麼久,終於想明白了。”

    洛冰河笑容之中,竟有猙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