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伴酒 作品

17、第 17 章

    “9月。”男人垂著眸,似乎是回憶了一下,“24號。”

    溫令瑤:?

    還記這麼清楚?

    等等——

    9月24?

    !!!

    那不是她和向薇喝酒的那天嗎?!

    一時間,心口的陰霾悉數散去,她竟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蠢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秦宇,你不厚道啊。”溫令瑤出聲制止,“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說著朝沈司衡瞪了一眼:“你是不是傻?”

    看得出來,他是真沒玩過這種遊戲。

    想必喬蕭他們幾個平時也不敢拽著他一起玩,真的笑死人了。

    接下來很久很久,溫令瑤看見他就忍不住想笑。

    今天晚上還算太平,沒有一個人接到醫院電話。

    聚會結束後,沈司衡先送完陳姐和秦宇,最後送溫令瑤回去。

    路上她心情都不錯,沈司衡一個真心話讓她把自己給哄好了,還跟他聊了許多科室的趣事。

    直到車停在樓棟門口,藉著月色昏暗的光,她心中又泛起片片旖旎,轉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瑩白如玉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也正朝她看過來,眸色比夜色還要深邃。

    “怎麼了?”他淡淡問她。

    “沈教授。”溫令瑤十分認真地開口,“剛才在包間的時候,你到底知不知道秦宇問的是什麼意思?”

    他顯然並不瞭解其中深意,依舊是無比淡定地望著她:“什麼意思?”

    溫令瑤找不到一個完美妥善的解釋方法,要如何精煉準確而又不冒犯。她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又開口道:“籠統地說,過了今晚,您在他們眼中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並且所有人都知道,截止他31歲那年秋天的某個夜晚之前,他依舊是一個純情處男。

    最要命的是,他其實至今還是一個純情處男。

    溫令瑤忍不住,再次不厚道地發出一聲笑。

    而下一秒,男人微涼的嗓音從頭頂飄下來:“溫老師。”

    溫令瑤頭皮一緊,抬眼看向他:“啊?”

    “你在凌晨一點,自己家門口,和共處一室的男人談論這種話題,我可以理解為……”他頓了頓,如墨的眸子盯住她,“你是在勾引我嗎?”

    “什麼共處一室?我哪有——”溫令瑤看了眼封閉的車內空間,挫敗地抿了抿唇。幾秒後她才捕捉到重點,之前的不爽也全都一股腦漫上來,毫不示弱地回擊:“沈教授,您在凌晨一點,對一個您壓根兒不感興趣的女人問出這種問題,是打算撩完不負責嗎?”

    如願看到男人微僵的神色,她揚了揚眉,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開門下車,連頭都沒回。

    沈司衡轉頭望著她閃入樓道里的靈動背影,唇角不自覺勾起淺淡的弧度。

    幾分鐘後,他仰頭見那間屋子的燈亮起來,才驅車離開。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是他弟。

    “今晚去繁樓吃飯了?”

    沈司衡:“嗯。”

    “可以啊大哥,這幾個月你墮落的速度簡直超乎我想象。”沈司瀾嘖了一聲,“深更半夜送女孩兒回家,瞞著我們金屋藏嬌,這下連花天酒地都開始了?男人過了三十果然是容易自甘墮落啊,怎麼辦,我有點擔心我自己了。”

    “只是同事聚餐,也沒有金屋藏嬌,收起你齷齪的想法。”沈司衡嚴肅而冷冽地說,“你作為我們家最墮落的一個,說這些話不覺得臉疼嗎?”

    沈司瀾輕呵了聲:“拜託以後同事聚餐別去自己家店了,我那些女員工見了你就走不動道,嚴重影響工作效率,還得給你大少爺免單,我肉疼。”

    沈司衡淡淡道:“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一時間,竟不知道他是不是凡爾賽。但沈司衡不給他機會深究,看了眼手機屏幕,道:“我有消息要看,掛了。”

    “你什麼消息不能邊說邊看?喂——”沈司瀾的聲音被他無情截斷。

    微信是溫令瑤發過來的:

    沈司衡摁滅了手機屏幕,沒有回,目光深深地飄向前方。

    怎麼可能會忘呢?倒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抱在懷裡那麼柔軟,連頭髮絲都帶著香。也是第一次有那麼一個人,哭起來那麼讓他心碎。

    那晚他無恥地偷窺了一個女孩的心事,雖然全都出自她本人之口。

    也知道了她為母親而放棄的理想。

    但他不希望她真的放棄。

    **

    向薇和父母基本達成和解,回了自己家,溫令瑤最近整個人忙成陀螺,好不容易約著見一次面,還是在她家。

    近期除了去醫院上班,她連倒垃圾都懶得出門。

    “寶貝,你都在醫院溜達這麼久了,你媽什麼都不知道?”

    溫令瑤抿著奶茶搖搖頭:“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向薇撇了撇唇:“不科學啊,那次你不過去面個試,人千里之外都能給你攪黃了。難不成這沈教授還有遮天蔽日之能?”

    “可能吧。”溫令瑤有些心不在焉。

    向薇發現她兩眼無神,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誰把你魂勾走了?”

    “沒有,就是累的。”溫令瑤嘆了口氣,整個身子窩進沙發裡,“這不馬上就要考試了嗎,還好多文獻沒看完呢,我現在每天就睡兩三個小時,連點杯奶茶的時間都沒有。”她唆了口甜甜的奶茶,“謝謝你啊,我都好久沒喝它了。”

    “你早說呀我天天給你點不就是了。”

    “別,心領了。”溫令瑤拍拍她肩,“你一月光族,每個月那麼點兒工資,花唄都用我身上像什麼話?我怕莫子熠殺了我。”

    “我現在已經努力不月光了,也沒用花唄。”向薇把手機裡的餘額界面給她看,滿臉驕傲,“我媽說得沒錯,都快結婚了,以後得改改這大手大腳的毛病。”

    “可真是難為大小姐了。”溫令瑤笑了笑,“不過你也不必太緊張,你爸媽就你一個,以後錢不都是你倆的嗎?”

    向薇目光一動,看向她:“那你自己呢?你爸的撫卹金你倒是一分錢沒花著,傻不拉幾的都捐出去。”

    溫令瑤默不作聲地抿了口奶茶。

    那筆錢的確不少,一百多萬呢。

    不過想想那些因為洪災而絕望痛哭和流離失所的人們,當時在家鄉的小山村裡無能為力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捐款了。

    溫令瑤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們家還有存款,我和我媽也用不著那麼多錢,而且我爸如果知道,他應該也會堅持,把這筆錢花在該花的地方吧。”

    “瑤瑤啊。”向薇湊過來摟住她脖子。

    “嗯?”

    “你這麼憂國憂民,熱心博愛,我就不一樣了。”向薇親熱地蹭了蹭她,“我這大俗人,只心疼你一個。”

    溫令瑤“噗嗤”一笑,戳了戳她額頭。

    向薇:“所以你快點找個對象吧,我真怕你到時候不得不在垃圾堆裡挑男人。你這麼優秀,怎麼可能看得上垃圾呢?那你不得孤獨終老啊。”

    “怎麼會?”溫令瑤眨了眨眼,“沈司衡不還單著呢嗎?”

    向薇嘴角一抽:“你還沒放棄?”

    “我放不放棄,都沒人能拿得下他。”溫令瑤一本正經,“最近我考試,就當給他緩緩了。”

    向薇:“……”

    沈司衡最近倒是沒主動聯繫過她,也沒在醫院碰到過,聽說是去國外參加交流會了。

    想想就知道那個凡事一百五十分較真的男人會把自己忙成什麼狗樣,她也就不打擾他,再給他添麻煩。

    然而她沒料到的是,考試前一晚她躺在床上,居然接到那人從巴黎打來的電話。

    “要睡了?”

    “嗯。”溫令瑤把被子扯起來蓋在胸前,又重新拉下去。

    十一月的氣溫分明很涼爽,可自從接到電話的那一秒起,就覺得裡裡外外有些燥熱。

    她翻了個身,反問道:“你呢?”

    “我這兒是白天。”男人淡聲回她。

    “我知道啊。”溫令瑤躺在柔軟的床上,聲音也不自覺帶了些嬌軟意味,“你在幹嘛呢?”

    沈司衡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連著開了幾天會,出來走走。”

    “在哪裡走啊?”她恨不得把他話裡每個要素都單拎出來問一問,不是對這些事情好奇,而是有關他的,都想要刨根問底。

    “塞納河。”

    “那你能看到埃菲爾鐵塔嗎?”

    “快到戰神廣場了。”沈司衡說,“這個位置,能看到。”

    溫令瑤:“哦。”

    “想看嗎?”

    猝不及防地,她腦袋嗡了嗡,像在夢裡的小船上搖啊搖,嗓音有點呆,也有點難以置信:“能看嗎?”

    “現在有夕陽,正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夕陽,他嗓音裡也帶著點暖,“我給你打視頻。”

    “……哦。”

    溫令瑤傻乎乎地看著電話掛斷,他又從微信裡撥了個視頻過來。

    兩人從沒通過視頻電話,雖然現實裡都面對面無數次了,要對著屏幕素顏相見,她總覺得就像不穿衣服站在人面前一樣,有種異樣的羞恥感。

    幸運的是睡覺前有護膚,臉色看起來應該比白天更好。

    溫令瑤深吸了一口氣,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還撈過床頭的小鏡子照了照,確定沒什麼大毛病,才摁下接聽。

    那邊男人淡淡地出聲:“我以為你要化個妝。”

    雖然是調侃的話,被他說出來依舊正經嚴肅。

    “……”溫令瑤不自覺臉頰一熱,“你為什麼不化個妝?”

    屏幕裡的他看起來和平時差不多,骨相好,五官深邃,因此很上鏡。即便是沒化妝,也有那麼點明星畫報的感覺。

    沈司衡笑了笑,似乎不想跟她扯這個話題:“給你看埃菲爾鐵塔。”

    說完,他把鏡頭揚起來,再也看不到他的臉。

    映入眼簾的,是夕陽下的埃菲爾鐵塔。

    巴黎的天氣似乎並不太好,淺藍色的天空上是縱橫交錯的紅雲和烏雲,但卻給這座高高矗立的地標性建築添上了幾分復古氛圍,有點像油畫的質感。

    溫令瑤把畫面截了圖,說:“你讓我看看你吧。”

    其實當時問埃菲爾鐵塔的時候,她就並不是真想看,心中蠢蠢欲動的,還是一些別的念想。

    萬萬沒想到這男人陰差陽錯地,接了招。

    “我有什麼好看的。”他似乎笑了一聲,不明顯,也看不見,不確定是不是真笑了。

    “替我們林主任關心一下。”溫令瑤義正辭嚴,“看你去法國有沒有把自己餓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