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流 作品

第468章 頭是要磕的

    “磕頭來討?”小牡丹聽到這話,氣的想上去摁著顧欒和他的繼室的頭往地上磕。

    她原本以為自己今天就是陪著顧大人來這走一趟,看看這分隔多年的父子重逢,陪著演演戲,蹭些吃喝。

    誰曾想顧大人他爹和還有他爹的繼室,一點不當人啊!

    “叫花子要飯哪有不磕頭的?”顧欒皺眉看了小牡丹一眼,而後又朝顧長安道:“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敗家又招禍的,父子情分早就斷了,我家中錢財宅院,你休要妄想,想要些吃食就跪下好好磕頭,我就權當餵狗,舍於你一些。”

    顧欒與顧長安斷了父子親緣這事,與其說是顧欒將顧長安趕出家門,更該說是顧長安與他決裂。

    當年那事鬧得難看。

    若非聽說顧長安做了高官,顧欒這輩子都不會想著把這個兒子認回來。

    這會兒見顧長安丟了官,落魄至此,便想起當年這逆子不服管教,處處同自己對著幹。

    如今弄成這幅模樣真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顧欒甚至覺得之前陛下看得上他,讓他做掌管戶部的權臣,才是奇了怪了。

    現在,不孝子淪落到這種地步,顧欒又驚又怒,心裡想的更多是,要讓這不孝子低頭認錯。

    以此證明,他當年將其趕出家門這個絕對做的對極了。

    “餵狗?”顧長安笑起來,眼裡有了些許水光,“好一個餵狗啊,說的真好。”

    他看著顧欒,磨了磨牙,問道:“你我父子情分早就斷了是吧?”

    顧欒想也不想就回答:“自然是。”

    顧長安手裡摩挲著竹杖,“想要些吃食,也得向你磕頭才能得到施捨,是嗎?”

    顧欒沒耐心再與他說話,滿臉不耐煩道:“你想要就磕,不要就趕緊走,別堵著我顧府的大門,平白給我添晦氣!”

    “磕,待會兒再磕,咱們這麼多年不見,磕頭不急在這一時。”顧長安把竹杖扔了,擼了擼袖子。

    “我們做叫花子的,也有做叫花子的規矩,乞討也要先給人唱段蓮花落把人哄高興了再討的。”他說著,喊了聲“小牡丹”。

    “哎。”小牡丹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顧長安取下別在腰間的快板,一邊打了兩下,一邊說:“你起個頭兒,咱們給顧老爺唱一段。”

    “成!”小牡丹到底是真做過叫花子的人,這會兒又惱火著,全然把丟臉不丟臉的事都拋到了腦後。

    她想了想,彎腰把顧長安丟到地上的竹杖撿了起來,左右手各拿一根竹杖當棍子似的耍。

    顧欒的繼室裴禾,還有他姬妾兒女們瞧見這一幕都跟看戲似的,顧長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到底沒出聲。

    周遭圍觀的那些人,還在議論著‘當過尚書的人賣藝討食還真是生平頭一次見!’

    “人生不易,尚書賣藝!”顧長安打著快板,笑著說:“各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小牡丹看顧大人吆喝起來,一時間又好笑又心疼。

    話說回來,她以前乞討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過這麼大的陣仗。

    顧大人真不虧是顧大人。

    連做叫花子,都比別人人緣好。

    她側耳聽了會兒調,用兩根敲打著相和,《不足歌》張口就來:“終日奔波只為飢,方才一飽便思衣。”

    顧長安的快板打的極其順手,緊跟著唱出了下一句,“衣食兩般皆具足,又想嬌容美貌妻。”

    他嘴角原本一直帶著嘲諷的笑,唱到“又想嬌容美貌妻”的時候看向小牡丹,剛好對上了她的視線,眼神都不自覺溫柔了幾分。

    小牡丹衝他眨了眨眼眼睛。

    她詫異極了。

    沒想到顧大人也會唱不足歌。

    她還以為顧長安就只負責打個快板而已,自己得從頭唱到尾。

    這會兒輪著來,就輕鬆多了。

    小牡丹看著顧欒,又繼續唱道:“娶得美妻生下子,恨無田地少根基。買到田園多廣闊,出入無船少馬騎。”

    “槽頭扣了騾和馬,嘆無官職被人欺。縣丞主薄還嫌小,又要朝中掛紫衣。”顧長安接上了這幾句,還不忘抖了抖身上的破衣爛衫,自行加戲,“哎呀,掛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