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雀 作品

175.歸程半路遭團滅,祂人信徒亦可獻(4.7K字)

    天色已暮,夕陽好似血河佇立在山野的盡頭,正在慢慢沉入黑暗。

    羽衣侯的臉也在沉入黑暗。

    他在高崖上,盤膝坐著,一邊抽著煙桿兒,一邊抬手化出一個氣罩,使得面前的小水窪能夠風平浪靜。

    小水窪看似平常,可若是靠近了往裡細看,卻可以看到......一片根本不是倒影、也不在周邊的場景。

    那是一片固定視角的區域,固定點似乎就在某個已死妖精的上空。

    而從這個上空俯瞰其下,能看到正在喧鬧著的呂家人、白衣衛、還有諸多武者以及呂純元。

    還有...那封信。

    羽衣侯盯著水窪塘中的那封信,十指交疊,冷漠的眸子裡閃爍著奇異的灰霾。

    他雙眼微眯,享受地抽了口濃煙,將這煙吸入五臟六腑,然後才幽幽吐出。

    在他身後,是一片仿似原始森林一角的空間。

    再細細看,這空間並非森林,而是完全由一株詭異的、巨大的、其上充斥著點點眼狀“疤痕”的蔓藤構成的。

    這蔓藤枝葉繁茂,充斥著一種不屬於人類時代的蠻荒感,而那些“疤痕”更讓人聯想到邪神邪魔那微眯未開、卻時刻醞釀著殺意的瞳孔,古老而野蠻。

    羽衣侯也不轉身,可是他的腹部卻發出奇怪地好似“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他身後那巨大無比的“蔓藤”也發出“沙沙”聲。

    雙方好似在交談。

    在短暫的交談後,蔓藤的“疤痕”張開了,開出了花,花中央是一顆腐爛的人頭。

    人頭那一雙早已沒了深色的慘白瞳孔睜開,嘴巴也隨之張開,發出稚嫩男人聲音:“別殺我...別殺我...我是儒門的學子...”

    旋即,另一個“疤痕”又張開了。

    花心又一顆人頭張嘴,發出女人聲音:“我怎麼捨得殺你呢...你這樣的學子,老孃可要一刀一刀地剮開,看看這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稚嫩男人聲音帶著哭腔忙道:“紅的,一定是紅的,不用剮...”

    同時,再一個“疤痕”張開了。

    花心新的人頭張嘴,發出粗莽漢子的聲音:“別廢話了,直接殺了。”

    再接著,又有許多花開了,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

    若是隔著未曾拉開的幕布,還以為是一出大戲。

    若是不知這是戲,還真以為是“儒門書生糟了殺人盜匪”。

    顯然,這蔓藤正是噩巨花。

    根據地點判斷,這噩巨花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金雀山莊豢養的那朵元古巨花。

    羽衣侯抖了抖煙桿,震落些菸灰,看了看天色還有水窪塘裡遠處的場景,淡淡道:“走吧。”

    兩字落下,那噩巨花頓時沒有聲音了,所有人頭花都縮進了“疤痕”裡,而“疤痕”亦是癒合。

    噩巨花如同巨蟒微微昂起靠近羽衣侯處的蔓藤,似乎在等著他騎上來。

    羽衣侯道:“你走你的...等我出手了,你再出手。”

    噩巨花:“沙沙沙...”

    聲音響畢,噩巨花一頭鑽入地下,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羽衣侯撣了撣手,抓起身側的一把巨弓背在身後,然後身形一動便消失在了原地。

    ...

    ...

    片刻後...

    正在歸途的呂家人還有武者忽地察覺起霧了。

    可山林之地,本就易起大霧,他們也沒太在意,只是加快腳步往皇都北城方向迅速而去,希望在城門關閉前入城。

    呂純元本也沒在意。

    大戰已經結束了,他正在考慮下一階段的事。

    有時候他真羨慕那些沒什麼大背景的書生,一心讀著聖賢書,不需做這些虧心事,天大地大逍遙自在。

    可這麼一想,他心底卻又暗笑起來。

    哪有什麼逍遙自在?

    那些書生想成為他,所以會拼盡全力,心有桎梏,這便是不得逍遙了。

    而他,亦想成為那些書生...因為到了他這位置,是真的忍不住去羨慕那些書生的清閒了,真的羨慕那些書生的心無雜念了。

    只有心無雜念,心思純粹,才能寫出真正的錦繡文章。

    或許,只有經歷過書生,再經歷過呂純元,隨後再去做書生,才能得真的大自在吧?

    忽然,呂純元想起了自己還年輕時見過的一個道士,那道士也曾做過儒生,在大徹大悟後做了首詩,並且因為有緣而授權給了他。

    那詩是一首極為特殊的八品的詩,若不是其不能有助於修行,若不是其作用只有一次...怕是早能夠臻至九品了。

    “黃粱一夢終須醒,無根無極本歸塵...”

    呂純元心底默默唸著。

    他領著眾人快速走在霧氣了。

    這霧越來越濃,濃的有些古怪。

    呂純元微微皺眉,稍作感應,只覺在後方居然少了不少氣息,而一股莫名的詭譎的氣息好似在背針芒...

    “有敵人!”

    而這敵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殺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