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147章 衛媗x薛無問

    從夢裡蟬鳴切切的青雲山回到了呼嚕聲轟隆震天的營帳。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劇烈,全身燥熱難忍,口乾舌燥得好似七天七夜不曾飲過水。

    薛無問咬牙吸了口氣,頓了半晌,起身下炕。

    一出去便見暗一坐在篝火旁,正津津有味地聽一個年長的伙頭兵說著段風花雪月的故事。

    “世子,您怎麼醒了?”暗一往篝火裡扔了塊木頭,詫異道:“您今兒喝了那麼多酒,還以為您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呢!”

    薛無問沒應他,顧自走到一個水缸旁,舀了一大瓢,彎下腰,兜頭一衝。

    一瓢冰冷冷的水下去後,體內那股子闇火總算是消停了些。

    暗一瞪圓了眼,忙遞了塊布帛給薛無問,吶吶道:“世子,您這是……還沒睡醒?”

    薛無問扒拉了下溼漉漉的頭髮,接過暗一的布帛,隨意擦了擦,道:“在同老封叔聊甚呢?”

    老封叔便是那位年長的伙頭兵。

    暗一“嘿嘿”一笑,“屬下在聽老封叔說一段他最後悔的往事呢,真想不到老封叔也有這般纏綿悱惻,聞者落淚的過往!”

    薛無問挑了挑眉,還未及開口,便聽暗一倒豆子似地說起那故事。

    “老封叔年輕時,偷偷喜歡過一個小娘子。原想讓他娘去求娶了的,誰料那姑娘早就定了親,對方是個書生,溫文爾雅學富五車的,老封叔覺著自己比不上那人,便歇了心思,從軍去了。”

    暗一灌了口涼水,繼續道:“哪曾想三年後回來,便聽見那姑娘的死訊。原來那書生有個落難的紅顏知己,娶妻後還同那位紅顏知己藕斷絲連,生生逼得他那髮妻抑鬱而終。老封叔一直很後悔,若是當初他同那姑娘表明心跡,興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暗一說完就嘆了口氣。

    薛無問靜了須臾,幾滴水珠順著髮絲,“滴答”“滴答”墜落。

    他面色淡淡道:“那書生後來如何了?老封叔沒尋個由頭將他給殺了?”

    暗一聽出自家世子話裡的殺氣,納悶地撓了撓眉頭,弱弱道:“那,那倒沒有。屬下覺著那書生雖可惡,但罪,罪不至死吧……”

    那人都將自個兒心愛的姑娘逼死了,還罪不該死麼?

    若是他,若是他……

    薛無問沉默,徑直在一處草垛上坐下,抬眸望了眼。

    夜色寂寂,那輪沉靜的月依舊高高掛在天幕,觸不到,摸不著,只能望著,遙遙望著-

    時間一晃便到了七月底。

    七月廿一這日,薛無問一早便回了定國公府。

    進去驚蟄院給崔氏請安時,崔氏正在差人給青州送及笄禮。

    聽到“及笄”二字,他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望了崔氏手上的木匣子一眼。

    肅州盛產美玉,裝在匣子裡的便是一套水頭極好的白玉頭面。

    她皮膚白得幾近透明,這頭面倒是極襯她。

    僕從抱著那匣子,領命退下,屋子裡只剩母子二人。

    崔氏呷了口茶,對薛無問道:“你祖母前些日子得了風寒,我尋思著這會戰事不吃緊,你明兒收拾收拾,回盛京呆個十天半月,正好陪你祖母好生過箇中秋節,替我與你父親儘儘孝。”

    老人家年歲大了,受不得肅州又冷又幹的天,這些年一直住在盛京。

    前兩月大抵是想孫兒了,特地給崔氏來了封信。

    薛無問聽到薛老夫人病了,自是頷首應下,趕在八月十五之前,回到了盛京。

    盛京是國都,天子腳下的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都與旁的地兒不一樣,這幾日談得最多的大抵就是太孫殿下那位通房被太子妃逼著落胎之事。

    有說這事太子妃做得好,青州那位太孫妃尚未入宮,便弄出個庶長子出來,豈不膈應人?

    也有說皇家子嗣素來不豐,把無辜的孩兒落掉到底不慈,孩子生下來放主母膝下代為教養豈不美哉?

    還有說那通房可憐的,這身孕懷得太不趕巧。

    衛大娘子先天體弱,也不知曉能不能生出嫡長子來。總不能她生不出來,便不讓旁的姬妾生吧。若那通房在她進太子府後再有身孕,說不得這孩子便能保住了。

    薛無問綵衣娛親了幾日,終是坐不住,去了趟玉京樓尋蘇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