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於夏 作品

第146章 衛媗x薛無問

    那日青雲觀來了許多人, 衛媗傷了腳,自是沒到道場去聽道,安安生生地坐在靜堂後。

    她天生愛靜, 靠窗坐在蒲團上,聽著外頭山風夏蟬絮語,倒也算是幽靜怡人。

    只那日也不知為何,素拾姐的道經手札她是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總覺著窗外的風聲、蟬聲還有樹葉摩擦的簌簌聲裡, 藏著一句聲嗓低沉的“衛菀菀”。

    時間倏忽而過, 一轉眼便到了八月初五。

    這一日是衛媗祖父衛項的壽宴,府裡的僕婦婆子早早便腳不沾地地忙碌起來, 七彩燈籠掛滿了屋簷,風一吹便簌簌地響,好不熱鬧。

    宴席申時開始,推杯換盞了足足兩個時辰方才結束。

    到得傍晚時分,芳菲園的戲臺子敲起了鑼鼓, 酒足飯飽的賓客們由僕婦、小廝領著往芳菲園去。

    衛媗腳傷剛愈,故意落了旁人幾步,慢騰騰地走在後頭。

    快行至芳菲園時, 玉書忽然指著旁邊一處涼亭,道:“姑娘快看,那是不是大公子與薛世子?”

    衛媗抬眼望去, 只見那涼亭的四處簷角掛著燈籠, 兩名年輕郎君坐於亭內,言笑晏晏地說著話。

    其中一人著白色錦袍,俊秀挺拔, 氣度斐然, 若高山流水、明月清風, 正是衛媗的兄長衛徹。另一人著黑色華服,玉冠束髮,面容俊美,端的是貴氣逼人,玉樹臨風,不是薛無問又是誰?

    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覺察到這邊的動靜,幾乎在衛媗望過去時,他恰恰好望了過來。

    因著離得遠,衛媗不知曉他望的是誰。教養使然,她微微屈了屈膝,只當是見過禮了。

    這幾日她因著腳傷,被霍氏拘在歲安院一步都不得出。

    這還是他們自上回青雲山之行後,頭一回碰面。

    衛媗行過禮後便收回眼,也不再看那涼亭,繼續往芳菲園去。

    正是日夜交替的時分,天色瑰麗異常,霞光萬丈,大片大片的雲層被霞光燒得通紅。

    她今兒難得的穿了身極豔麗的紅底繡粉蝶撲白花的襦裙,烏鴉鴉的髮髻上纏著嫣紅色的絲帶,還簪著兩根鑲嵌著紅寶石的步搖。

    這樣一抹倩影,走在黃昏鋪陳的橙光裡,襯得這天色都瑰麗了幾分。

    薛無問低下眼。

    分明同她隔得那樣遠,可隱約間,鼻尖似乎縈繞起一縷淡淡的綿長的香氣,撩得他心尖微顫。

    “既與當真不多留兩日?”衛徹溫和道:“再十日便是中秋月娘節,青州的月娘節熱鬧非凡,不若過完月娘節再回肅州?”

    薛無問笑道:“只怕不能留到那時,北狄軍一到九、十月便開始不安分,我須得在九月趕回肅州。”

    他來青州本就是為了祝壽而來,壽宴結束,也的確是該走了。

    再留下去,他都不知曉自個兒會做出什麼事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老生、旦生粉墨登場,捋著長鬚氣勢磅礴地唱起《十面埋伏》來。

    芳菲園的戲臺子搭得極大,男賓女賓分席而坐。

    薛無問慣來不愛聽戲,戲唱到一半,便起身離席。經過一邊的女席時,他到底忍不住往那裡望了眼。

    便見一群小娘子在那兒交頭接耳地說著話,那姑娘就端坐在中間,伸著纖細柔白的頸,側頭聽著。

    也不知她身旁那人說了什麼,竟讓她聽得這樣專注,烏黑的睫羽幾乎一動不動。

    薛無問目光凝了半瞬便淡淡收回,信步離開了芳菲園。

    大抵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薛無問前腳剛走,衛媗下一瞬便朝他站的地方望了過去。

    只那兒空空如也,半道人影都無。

    “阿姐,怎麼了?”衛妍順著衛媗的目光朝外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