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王鸞心底冷笑,面上卻依舊溫柔,道:“皇上壽誕那日發生了何事,表哥難道不知?”

    說著便輕輕撩開衣袖,讓凌叡看她手臂上烏青遍佈、傷痕累累的小臂。

    凌叡瞳孔微微一縮,他自是知曉成泰帝私底下是怎樣一副臉孔,也知曉王鸞是靠著什麼維持她多年的盛寵的。

    可當這樣近乎觸目驚心的傷出現在王鸞那麼一截瘦弱白膩的手臂時,他的內心依舊是被驚了下。

    那顆被權勢薰染得愈發冷硬的心也不由得多了一些憐惜和愧疚。

    憐惜於她以身伺虎受的苦,又愧疚於自己方才對她起的疑心。

    王鸞望著凌叡眼底的愛憐,微微垂下眼,剛抬入康王府時,她身上的傷勢比這還要嚴重。

    她偷偷哭過,也害怕過。

    怕周元庚一個控制不住就將她弄死了,然後她便要像那些被他凌虐死的小姑娘一樣,連一具體面的棺木都不會有。

    只不過那時她即使再害怕,也不敢同凌叡說,怕他覺著她沒用,不配得到他的青睞與栽培。

    當初入康王府時,凌叡便同她說過,想要爬到那人上人的位置,不吃一些苦頭是不行的。

    若不然,憑什麼是你得到那位置,而不是旁人?

    凌叡教她投其所好,教她攻心為上,教她如何用一張柔弱的臉來取得男人的信任與愛憐,又如何用溫柔的口吻去做一個男人獨一無二的解語花。

    王鸞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學會了怎樣去做一個男人眼中無害且永遠崇拜他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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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靜室暗潮湧動。

    王鸞輕輕放下袖擺,抬手撫摸凌叡

    額上結了痂的傷,柔聲道:“表哥頭上的傷可還疼?”

    凌叡握住她那柔弱無骨的柔胰,疏朗的眉眼終於含了點笑意,道:“不疼,不過一點小傷罷了。”

    王鸞垂下眼睫,是呀,他這點傷同她的傷比起來,算什麼傷呢?

    王鸞從腰封裡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白玉瓶,道:“雖是小傷,可也是疼的。這是我從宮裡帶出來的藥,表哥回去後記得塗藥。”

    不過是一瓶不起眼的藥,卻讓凌叡很是受用。

    微微低下頭後,他望著王鸞,溫聲道:“阿鸞,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周元庚傷害你。這次的神仙丸,我加大了藥量,連著再用幾月,他便會一睡不醒。到得那時,我會聯合百官,請求擁立旭兒為太子。”

    要不怎會叫這人偽君子呢?

    聽聽這冠冕堂皇的話。

    他凌叡受不了成泰帝削他手上的權力,想要弒君了,卻說是為了保護她?

    真真是太可笑了,還當她是從前那個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的蠢貨嗎?

    王鸞適時地露出一副感動的神態,溫柔道:“可朱次輔那頭……”

    成泰帝一倒,要擁立旭兒為太子,再讓太子監國,只得凌叡一人的首肯是不夠的,還得要經過內閣旁的閣老的同意。

    他凌叡可不是從前的衛太傅,振臂一揮便會有無數人追隨。

    如今的內閣,不是他的一言堂。

    “放心吧,朱毓成即便與我敵對多年,真到了那個時候,他也會同意的。他這人就像淮允說的,忠的從來都是大周,而不是周元庚。”

    王鸞聞言便溫順地應了聲,接過凌叡手上的瓶子,道:“表哥覺著讓朱次輔做旭兒的太傅如何?”

    凌叡眸光一沉,不動聲色道:“旭兒是我的孩兒,合該是由我做他的太傅。怎地?難不成我做旭兒的太傅你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