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年 作品

29、鬼山林屋(29)

    “我同時也把截圖發給了救援隊和官方,他們有人在規山現場,看到圖片後肯定會想辦法給規山裡面遞消息的,放心吧。”

    看到鵝哥的回覆,關注著這檔節目的人都稍稍鬆了口氣。

    確實,目前來看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們只能守在屏幕前乾著急,但那些在現場的救援隊才是真正能解決事情的人。

    然而放下心的觀眾們不知道,收到截圖的官方也很著急。

    發現直播鏡頭下有鬼影的不止是節目的觀眾們,還有海雲觀的道長。

    有些觀眾只能模糊看到截圖裡有紅色的糊影,但有的觀眾卻能直接在鏡頭裡看到清晰的鬼影,這是因為很多人還殘存著先天靈性,或是年齡還小,所以對這些鬼怪的存在會更為敏感。

    但本就擅長捉鬼驅邪的道長們,卻從發現燕時洵分屏裡血海沒頂的異常畫面後,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專門留了道長開了陰眼守在直播前,時刻關注著別墅裡的鬼怪,並

    且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立刻向在規山的那隊道長髮去了示警。

    可是,當和部分救援隊員一起留守在規山地界外待命的道長收到消息,想要衝進規山時,卻臉色大變。

    ——規山,進不去了!

    那些看起來雜亂無章野蠻種植的樹木,此刻就像一個完整的奇門陣法,無論道長如何左突右入,都會被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阻擋住進入規山的路。

    四面八方皆是死門,鬼神不應,便無有生門。

    “馬道長,進山的第一小隊的無線電信號斷了,呼叫他們也沒有得到回覆。”

    留守的救援隊隊長拿著通訊器,神情嚴肅:“煩勞道長緊急聯繫宋道長他們,詢問是否是設備問題,還是遭遇了意外,是否需要增援。”

    馬道長腳踩著樹幹從空中倒仰一躍,像是傳說中的輕功那樣迅速躲過被狂風吹刮來的樹枝,下盤紮實的落在救援隊隊長旁邊。

    他沒來得及喘勻氣息,就立刻手掐起卦,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救援隊長眉頭一皺:“馬道長,我說的是電話聯繫,不是這種……”

    “這個比電話快,還不用擔心沒信號,方便。”

    馬道長眉頭皺得緊緊的,看向規山的眼神帶上了警惕:“但是不行,規山……消失了,不管是電子信號還是卜卦,都沒有回應。”

    “最壞的可能,是規山已經不在陽間了。”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讓救援隊長聽不清:“難道,之前師叔提出的可能性是真的?不僅有規山,還有向陰的鬼山……”

    明明山就在他們眼前,此時卻又彷彿無限遙遠,是生者無法跨越的生與死的距離。

    “隊長!快看,樹,樹變了!”旁邊的救援隊員驚呼:“是我眼花了嗎。”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規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木迅速焦黑枯萎,由點及面的蔓延開來,而在同時,那些最常見的杉樹等,卻也在所有人眨眼的間隙,變成了高大的槐樹。

    “槐樹……有鬼,在找替身。”

    馬道長的心臟墜沉了下去。

    ……

    規山之外,一片慌亂。

    然而在酒窖裡惶惶不

    安的嘉賓和工作人員們,不知道此時在規山上,還有救援隊沒有放棄的在努力搜救他們。更不知道那些前來救援的隊員們,此時正經歷著怎樣的恐懼和崩潰。

    此時,嘉賓們正在酒窖裡不知所措的圍著橡木桶裡的男歌手。

    本來在離得遠的地方,眾人按照平常的認知慣性的以為橡木桶裡裝著的,是酒。

    然而在靠近之後,他們這才清晰的聞到了那股在寒冷中沒能及時蔓延開來的血腥味。

    這股腐臭味直衝腦子,讓好幾個嘉賓毫無防備之下吸進了鼻腔,頓時反射性的生理乾嘔了起來。

    簡直像是在烈日下曝曬了十幾天的死屍所產生的味道,會令人不由自主的產生很多糟糕的情緒和聯想。

    丁茜更是臉色煞白的轉身衝向了遠處的角落乾嘔,顧不得牆上全是灰塵就扶著牆,讓自己軟得站不起來的身體有一個可以支撐的點。

    “丁茜,你還好嗎。”

    一個年輕的男聲在丁茜旁邊響起,同時伸出手臂在丁茜旁邊,做出一副擔心她而想要扶她一把的樣子。

    然而那沒有任何語調起伏的聲音,卻帶著一股透骨寒冷的詭異。

    但被嚇得腿軟的丁茜哪還有時間去注意這些細節,剛剛看清那橡木桶裡的景象之後,她只覺得自己的胃裡都反著酸水,恨不得把胃都順著喉嚨吐出來才好。卻又因為早上吃得少,到現在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能渾身顫抖著乾嘔,連眼睛都泛起了水霧,視線模糊不清。

    她匆匆向旁邊掃了一眼,只從那人的衣服上,大致認出他好像是節目組那個年輕俊秀的導演助理。

    估計是看她一個人跑到這邊,所以才出於工作職責過來問的吧。

    丁茜道了聲謝,沒想太多握住了那人的手臂。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陰冷的酒窖待久了,那人的體溫也很低,剛觸碰上就把丁茜冰得打了個寒顫。

    年輕俊秀的工作人員,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裡,扶著丁茜,嘴角僵硬的挑起,皮不笑肉笑,甚至在那雙漸漸泛起紅色的眼珠附近,皮膚因為這個笑而微微翹起。

    就像是,這副人皮本就不屬於他

    ,他只是硬套在身上一樣。

    慌亂之下,眾人沒有注意到丁茜什麼時候跑走的,他們也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噁心乾噦。

    “等等,他好像還活著。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動脈剛剛跳了一下!”壯著膽子靠近的男嘉賓驚呼一聲,連忙回身叫人:“快,快救人!他可能還有救!”

    旁邊的工作人員和男性嘉賓們,雖然對從滿滿一桶腐臭血液裡撈人的舉動充滿了抗拒,但人命關天,他們還是強忍著噁心,七手八腳的把毫無反應的男歌手從橡木桶的血液裡拽了出來。

    那些血液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發粘發臭,變成了粘稠的膏狀物。

    隨著男歌手被拽出,那些血液也粘在男歌手的身上,沾了其他人一手。

    眾人頓時反射性嘔了好幾聲,心裡對男歌手的厭煩幾乎要頂格了。

    還有一個男嘉賓不小心被飛濺的血液崩到了眼睛,頓時覺得眼睛一陣刺痛,趕緊退後顧不得別的,用衣服的布料擦了擦。

    “他這個樣子,怎麼像溺水了啊?”看著被拖出來放在地上的男歌手,有人疑惑道:“你看他的肚子鼓鼓的,和那些嗆水喝飽了水的人一模一樣。”

    男歌手此時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他的體溫冷得像塊冰,只剩下了極其微弱的呼吸和胸膛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他的面色青白,沒有血色的嘴角不斷向下流淌著血液,而他的肚子正像那人所說高高鼓起著。

    溺水的人喝的是水,那男歌手喝的是……

    想到此的眾人臉色一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喝了裝在酒瓶中的血液的柳依依是什麼下場,他們所有人都看到了。

    柳依依現在還躺在急救房間裡因為二次傷害而傷口感染,發著高燒。但如果不是燕時洵,她甚至連躺在急救房間接受急救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現在,燕時洵並不在他們旁邊。

    ——如果是燕時洵在這裡,他一定會從老管家給柳依依的裝有血液的酒瓶,和酒窖中本來應該裝酒的橡木桶卻裝著血液這兩件事的聯繫裡,意識到老管家手中想要餵給節目組眾人的血肉,很可能就儲藏在酒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