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碧悠然 作品

32、被矇騙的婆婆 三合一

    多年夫妻, 見面的一瞬間,許奎能感受到妻子都不忍心,但卻很快就不見了, 她變得更加決絕。

    聽這話中之意, 似乎再無回頭的可能。

    許奎心中劇痛,上前兩步:“採緲,我沒想過和你分開。”

    齊採緲背對著他:“我也沒想過。但事情發展到如今,咱們都別再強求, 還是放過彼此。”

    語罷, 率先一步進門。

    許奎不願意, 追上前幾步, 明顯想阻止。柳紜娘還沒說話,許夫人已經拽住兒子:“你別求!”

    她低聲且篤定地道:“齊採緲就是等著你求……”

    “若我求了她能回頭,求一求又何妨?”許奎第一回反抗了母親,大踏步進門:“採緲,你聽我一言。”

    事到如今, 許奎願不願意和離已經由不得他, 齊採緲找到師爺, 拿出之前摁好的和離書展開:“勞煩大人幫我尋一下婚書。”

    師爺不是官員,特別喜歡聽這樣的稱呼, 聞言爽快地答應下來。

    許奎不肯:“師爺, 我們夫妻鬧彆扭,不是真的要分開。”

    “是真的。”齊採緲不看他, 嘲諷道:“大人, 您別看他一臉不捨,其實和離書還是他先摁的,之後半個月不來找我求和。今日在這捨不得, 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她側頭看向許奎:“放過我,你便不用在許夫人與我之間為難了。”

    柳紜娘一步踏入:“我們兩家都已商量好,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這話有些傷著了許夫人的自尊,本來想讓兒子兒媳隨緣的她,不甘示弱道:“對,我是接受不了她這樣霸道的性子,趕緊給他們斷了。”

    除開這個小插曲,拿婚書時還算順利。

    齊採緲在進門時有些不捨,真正拿到婚書,她心中卻有股塵埃落定的放鬆之感。離開許家,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難受。

    柳紜娘看在眼中,笑吟吟道:“今兒是個好日子,傳話回去,家中不用備午膳,我們去酒樓席開一桌,慶祝一二。”

    許夫人不甘示弱:“苗寧,你放出話去,就說我要重新挑三兒媳,讓那些媒人來見我。”

    許奎走在最後,手中的婚書被他拽得緊緊,指尖都泛了白,他卻毫無所覺,整個人失魂落魄。

    *

    兩人從分開到拿到婚書,前後近兩個月,齊採緲那股傷心勁已經過了,一開始的失落過後,整個人變得灑脫起來。

    這件事情還是傳入了齊家,齊爭鳴早就想找妻子聊一下女兒的親事,可惜兩人話不投機,“正事”還沒說完就被攆走,壓根沒機會開口。

    再有,許奎不在,他也不太急。

    本打算等女婿回來之後再好好聊一聊,沒想到剛得知人回來的消息,就聽說兩人已經去衙門取回婚書。

    如果只是私底下寫和離書,那和好便也和好了。可這婚書都已拿回,想要和好,就得重新送一份去。衙門不是給誰單獨開的,不能這麼辦事!

    聽到二人和離,齊爭鳴想著剛好趁這個機會找上門去。他不想有一個和離的女兒,兒子也不能有這樣一個姐姐。

    他到的時候,母女倆還沒回。對於門房的阻攔,他早已習以為常,將門房攆人的話當做耳旁風,執意站在門口等。

    所以,母女倆剛到大門口,就看到站在那處的齊爭鳴。

    柳紜娘氣笑了,掀開簾子揚聲吩咐:“我讓你們養的狗呢,趕緊放出來。”

    門房:“……”

    雖說主子吩咐養狗是對付齊爭鳴,可他們也不敢真放啊!說實話,到底是夫妻,他們真心以為主子是養來嚇唬人的。

    眼看主子不是玩笑,門房不敢怠慢,飛快進去牽出了兩條大黑狗。齊爭鳴滿臉不可置信:“蕙心,你瘋了!”

    柳紜娘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道:“我早說過會放狗咬你,你非要湊上前來討不自在,我當然要如你所願。”她說著,揮了揮手。

    兩條大黑狗衝了出來,齊爭鳴一個讀書人哪見過這種陣仗,當即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拔腿就跑。還吩咐身邊的隨從幫他攔著,跑到後來,也顧不得翩翩公子的風度,躲得格外狼狽。

    柳紜娘大聲道:“下一次再來,直接放狗,不用回稟!”

    一連跑出了三條街外,齊爭鳴才聽到身後沒了動靜,他扶著牆大口喘氣,真生出了點劫後餘生的錯覺。剛才跑過來那一路,不少人都看到了他的狼狽。

    經歷這一遭,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柳蕙心但凡有一點想和他過日子的想法,都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既然放了狗,就是真沒打算繼續過。他抹了一把臉,頹然地走回家中,至於女兒的婚事,早被他拋到了一邊。

    剛進府門,就有個小丫鬟哭著撲到近前:“老爺,您快瞧瞧去吧,程夫人她……大概要不成了。”

    齊爭鳴這會心情正煩躁:“我又不會治病,不成了找大夫去,別到我跟前來討人嫌。”

    語罷,一拂袖,從跪著的丫鬟面前大步離去。

    程如夢是真的要不成了。

    她是鬧肚子,說起來不是大毛病。可就是治不好,喝了藥不見絲毫好轉,一開始她還能跑恭房,後來就讓丫鬟在床前伺候。再後來,她連起身都來不及,屋中味道不好聞,被褥也來不及換。

    察覺到身下的溼潤和鼻尖的臭味,程如夢看著帳幔,突然就開始後悔。

    現在想來,一個人住在外頭也挺好。她當初就不該時常在父子面前提及自己的孤單和對二人的思念……如果不提,父子倆就不會擅作主張想把她接回來而跟柳蕙心提她想尋死的事。

    事情失控,就是從她“尋死”開始。

    柳蕙心應該就是在那段日子裡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所以才有了那些媒人,才有了張老爺,才有了後來的這些恩恩怨怨。

    小丫鬟撲了回來,趴在床前哀哀哭泣。

    程如夢不用問,只聽這動靜,就知道丫鬟沒能把人請過來。她苦笑連連,艱澀地問:“他……知道……我病重……麼?”

    丫鬟點頭,解釋道:“老爺剛從外頭回來,好像心情不好,讓奴婢去請大夫來給您治病。”

    大夫要是能治,程如夢也不會病得這樣重了。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的一線生機在趙真顏身上,這幾天她什麼法子都想了,甚至已直接服軟,趙真顏都始終不肯放過她。

    她……大概真的要死了。

    還忒不體面,這樣死去,姣好的容顏不在,身上還有異味,齊爭鳴怕是再不願意看她一眼。

    她苦笑了下:“挺好。”

    兒媳下手這樣狠,應該能護得住兒子。

    不過,兒子不能虧欠兒媳,否則,大概不得善終……想到此,程如夢一陣心悸,一把抓住丫鬟的手臂:“讓公子來見我。”

    丫鬟一臉為難:“老太爺讓公子抄書,他大概不得空。”

    也難怪丫鬟會阻止,她不知道程如夢真正的身份,剛才跑去求齊爭鳴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被拒絕之後,她是再也不敢了。

    窗外有獨屬於女子的輕巧的腳步聲進來,程如夢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了趙真顏,她眼中含淚:“顏兒……我要見和辰……”

    “夫君正忙著。”趙真顏手中的帕子矜持地捂住鼻尖,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

    下人魚貫而出,屋中只剩下婆媳倆。趙真顏淡然道:“夫君不知道你病重的事。”

    無論是趙真顏的嫌棄,還是她說的話,都格外氣人,程如夢睚眥欲裂:“你故意隔開我們母子?”

    趙真顏揚眉:“你也親手隔開了我們母子,還是生死相隔,害我們一輩子不得見面,我不過以牙還牙而已,你這麼瞪著我做甚?”

    “那不是我!”程如夢強調:“一定是柳蕙心動的手,她故意挑撥,你別上她的當。”

    趙真顏看著她忽然紅潤的臉,這種……好像是回光返照。她面色淡淡,道:“母親離開之後,再不肯回頭,也從未把齊家放在心上,我們一家人是死是活,她都不再管,根本不會對我動手。也只有你,覺著我不聽話,想要給我一個教訓,所以才下毒手。”

    此時的程如夢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要背過氣去一般。趙真顏靠近了些:“我以為你只是不喜我,不曾想你連親孫子都能下殺手!孩子有你這樣的祖母,簡直倒了八輩子黴。”

    程如夢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瞪著她的眼神卻絲毫不弱。

    趙真顏不懼,靠近她耳邊道:“都說這人死了後,活著的人都會念著她的好。你放心,在你身上不會發生那種事。等你去了後,我就會拿出你害我孩子的人證物證……他們父子眼中的你就是個十足的毒婦,到時候,你怕是連一副薄棺都輪不著。”

    此時的程如夢本就是強弩之末,聽到這話,眼珠幾乎瞪出來,配上她消瘦的頰,看起來格外猙獰可怖:“你太狠了!”

    趙真顏輕笑一聲:“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同樣是讓人骨肉分離,咱倆差不多。”

    她哈哈大笑著出門。

    身後,程如夢狠狠瞪著她的背影,眼神中漸漸地沒了光彩。

    *

    程如夢沒了。

    正如趙真顏一開始說的那樣,待人走了後,她先表示了一番自己的傷心,又遲疑著說出了落胎的疑點,不著痕跡地送上人證物證。

    齊家父子得知真相,果然怒不可遏,尤其是齊老太爺,得知重孫子是被人所害,更是氣得直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