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lao 作品

第六十五章 理想主義者

    “這裡是……”

    洛倫佐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晴朗且寒冷的世界,剛剛他還位於那昏暗的地下之中,可現在他便出現在了這裡,眼前還有一個赤著身體的男人,他不斷的顫抖著,彷彿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好冷啊……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帶我走呢?”

    霍納雙手交叉,用力的擁抱著自己的胸膛。

    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他始終都是如此的無關緊要,甚至難以被人記得。

    他向著洛倫佐緩緩走來,步伐踉蹌。

    “只要……只要殺了你,我就能離開了吧……”

    霍納喃喃自語著。

    洛倫佐警惕的握緊了釘劍,他似乎猜測到了這裡為何處。

    那詭異的【間隙】,這裡充斥著那種熟悉的感覺,雖然沒有見過很多次的長椅與落月,但洛倫佐依舊能肯定這一點。

    這裡不是他的【間隙】,而是眼前這個男人的【間隙】,妖魔的【間隙】。

    “也就是說……妖魔會具有這種詭異的東西的嗎?還是說有著其他條件。”

    洛倫佐環顧了一下四周,偵探的職業素養讓他聯想且確定了很多。

    可不等洛倫佐多做什麼其他的推斷,霍納猛撲了過來,釘劍散發著寒芒,兇猛的斬下。

    此刻霍納已經不再是那扭曲的肉塊了,在這精神的世界裡,他是最原初的本質,那人類的形態。

    鮮血四溢,染紅了白雪。

    霍納有些呆滯的看著沒入胸口的金屬,他起初有些恐慌,大抹大抹的鮮血流淌在他的身上,他哭嚎尖叫,可緊接著便是疑惑。

    那是徹骨的疼痛,可他沒有死。

    他隨後發出痴狂的笑聲。

    “這……這裡才是地獄啊!”

    他說著流下了淚水,就像個瘋子一般。

    無盡的寒冷與飢餓,他甚至不會死亡,霍納被永遠的困在了這裡,無法離開。

    但突然就像抓住什麼最後的希望一般,他抬起頭看著洛倫佐,那瘋魔的眼神令獵魔人都微微神顫。

    “你可以進來,也會有離開的路對吧?”

    “你在說什麼?”

    洛倫佐聽不懂他的話,關於【間隙】這個鬼東西他了解的也不多。

    “我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力量。”

    勞倫斯教長的話在耳邊呢喃著,那細小的聲音就像昆蟲甦醒頂開泥土、那近乎無法察覺的聲音,可很快這聲音愈演愈烈,從低沉的呢喃變成紛亂的尖叫,可憐的意志在這洗禮下徹底陷入瘋狂。

    霍納面目扭曲的看著洛倫佐,緊接著瘋魔般的撲殺了過來,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洛倫佐本能的揮起釘劍,雖然能在其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可這都不足以殺死他,這裡是他的世界,精神的世界。

    金屬又怎麼能殺死虛無的意志呢?更何況身處此地的洛倫佐也有些不確定自己手中握著的,究竟是金屬鑄就的武器,還是自己可憐的臆想呢?

    整個世界似乎都感受到了霍納的瘋狂,有狂風驟起,寒冷卷積洗禮著洛倫佐,帶起極度的寒霜。

    它們為霍納悲傷,也因霍納而狂怒。

    “意志可以被更好的意志摧毀……或者說取代。”

    鬼魅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一道斷裂空間的縫隙出現在了洛倫佐的身後,華生向他微笑致意。

    她緩緩的抬起了手,力量從那寂冷的【間隙】之中湧出,那一刻洛倫佐彷彿看清了一切,這所有力量湧動的軌跡。

    從一個【間隙】抵達另一個【間隙】,在其中穿梭,帶著狂暴的力量。

    那一瞬間洛倫佐看到了很多,破碎的記憶如同尖刀般切入他的軀體之中,霍納人生的片段在他腦海裡不斷的閃回,記憶混亂不堪,彷彿要撕碎那脆弱的大腦。

    從他的初始,直到抵達死亡。

    那是有關霍納的一切,原來他也是一位遺民,被人收養但卻飽受著歧視,平庸的活著,直到那猩紅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

    “勞倫斯!”

    洛倫佐怒吼道。

    緊接著萬物崩塌。

    新的意志取代了這裡,下發了死亡的命令,於是整個冰雪的世界開始崩裂損壞,它們一寸寸的裂開墜入黑暗的虛無之中,就像凋零的生命歸零。

    在亞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鋒利的釘劍撕開了扭曲的血肉,獵魔人身上染滿猩紅熾熱的血,從那可怕的屍骸裡一點一點的爬了出來,就像地獄的歸者。

    低溫的冷氣將鮮血徹底凝固在了那堅固的甲冑之上,就像某種鮮紅的花朵,開在雕塑般的甲冑之上,無比可憎的模樣。

    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洛倫佐低垂頭,看著身後那徹底死去的妖魔,沒有擊碎心臟,也沒有斬下頭顱,可現在它就這麼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被塵封的秘密終究顯露了出來,洛倫佐擦拭去其中的一角。

    甚至來不及恐懼與忍受疼痛,大腦一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超出洛倫佐認知的東西,它打破了獵魔教團數百年裡的定律,即使不摧毀那關鍵的器官,妖魔也會這樣無力的死去。

    可緊接著異常的感覺湧出,痛苦萬分。

    拄著近乎碎裂的釘劍,洛倫佐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軀體從未有過的疲憊,從血肉一直延伸至那腦海之中,就彷彿有什麼東西粗暴的撕開了自己的思緒又重新拼湊了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