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679章 燕京風起

    尋人問路,家冢何處;

    “王爺隨我來。”

    田家本來是有祖墳的,但很顯然,那一夜後,想要將死去的族人都安葬進祖墳內,顯然不可能。

    安葬地點,在距離田家本宅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下。

    讓鄭凡意外的是,

    靖南王並未進入其中,而是隔著老遠掃了一眼墳冢的位置後就停了下來。

    然後,

    胯下貔貅轉向,要回了。

    來了,

    沒去看看,

    像是僅僅過來,

    認個路。

    鄭侯爺就跟著靖南王往回,沒再入京,而是奔著城外大營的位置。

    進大營前,

    田無鏡看向鄭凡,

    問道:

    “你要進京麼?”

    鄭凡搖搖頭,道:“王爺在哪裡,我也就在哪裡。”

    隨後,

    鄭凡陪著靖南王歸營。

    二人一起進入帥帳後,親兵上前,幫二人卸甲。

    “餓了沒有?”

    田無鏡問道。

    鄭凡點點頭,道:“餓了。”

    “那就吃飯。”

    親兵應諾,下去準備飯食。

    很快,

    一桌精緻的飯食被送了進來。

    畢竟就在京城外,再者城內早就送來犒賞軍士的酒肉,吃好點,很正常。

    且不光是帥帳裡如此,今日王爺下令,解酒禁,士卒也可飲酒。

    鄭凡拿起筷子,

    正準備下箸,

    卻發現老田拿起酒壺,給鄭凡倒酒。

    鄭侯爺馬上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倒好後,

    老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鄭侯爺起身,準備和老田碰杯。

    老田拿起酒杯,

    鄭侯爺杯邊碰了一下老田的杯底,

    隨後,

    一飲而盡。

    老田也一飲而盡。

    鄭侯爺再度起身,主動拿起酒壺,給雙方都滿上。

    然後,

    坐下,

    拿起筷子,

    正準備夾菜時,

    卻看見老田拿起筷子後,

    將連根筷子,

    插進了面前的飯碗裡。

    鄭侯爺僵了一下,

    沒夾菜,而是將自己的筷子橫放在碗口邊。

    田無鏡伸手指了指鄭凡的碗筷,

    道:

    “你吃。”

    “是,王爺。”

    鄭凡拿起碗筷,沒猶豫,開始風捲殘雲般地吃了起來。

    他吃了很多,吃得很撐,

    但終於,

    把小桌上絕大部分的飯食,都吃掉了,

    最後,

    甚至還將那碗插著筷子的米飯拿過來,也吃了下去。

    這下子,

    是真的吃得肚皮漲得受不了。

    老田沒胃口,

    但老田的習慣,是不會讓自己出現任何虛弱和悲傷的情緒;

    比如,

    這一桌的飯食,

    剩下得多了,

    就是示弱了。

    “來人。”鄭凡喊道。

    親衛進來,將小桌撤了下去。

    田無鏡看著撐得有些難受的鄭凡,搖搖頭,道;“可以剩下的。”

    “沒事,我不喜歡浪費糧食。”

    有些事,彼此之間,其實心照不宣,根本不用過多的解釋。

    你救過我那麼多次,

    我就為你撐一次肚皮罷了。

    田無鏡將一塊腰牌放在面前,那是靖南王令,

    道:

    “收著。”

    鄭凡搖搖頭,笑道;“您知道的,我用不著這個。”

    “看,在誰面前。”

    鄭凡沉默了。

    最終,

    鄭凡伸手,將王令攥在了手中。

    “歇了吧。”田無鏡說道。

    鄭凡站起身,走到帳篷口,停下,又轉過頭,走到田無鏡面前,

    道;

    “哥,我這一天都不得勁兒,您這是在交代後事麼?”

    田無鏡搖搖頭。

    “您可別忘了您答應過我的,真要奔著解脫去,您得跟我提前說好嘍,咱是選夕陽還是選朝霞,咱是選黑披風還是紅披風,都得讓我來拿主意。

    不是跟您吹,

    我要是不從軍打仗,就是去當個畫師,也能混口飯吃,那些宮內的丹青聖手,比意境,我可能比不過他們,但真要論比誰畫得更細膩,畫面感更好,我還真不怵和他們比。

    您得給我個心理準備,

    您必須得給我一個心理準備,

    我現在要求,就這個了。

    您要我發誓,這黑龍旗不倒,我肯定守約,但您,也得說話算話。”

    “要尋死的話,郢都的那一場大火裡,本王,就可以死了,火鳳之焰為爐,這世上,能有這般上得了檯面的火葬麼?”

    “那……”

    “本王不在乎世人如何看自己,一點都不在乎。”

    田無鏡伸手,

    看著自己的掌心,

    緩緩道:

    “本王,沒打算故意求死過,從來,未曾有。”

    鄭凡單膝跪下行禮,

    隨後,

    退出了帥帳。

    帥帳內,

    田無鏡的目光繼續落在自己的掌紋上;

    死,

    是一種逃避,也是一種解脫;

    他田無鏡,

    罪大惡極,罪孽滔天,

    不配去逃避,不配去解脫,不配去得到救贖;

    死,

    當然可以死,

    人,本就固有一死,

    可他卻不配,

    不配去故意求死。

    現在,

    御書房裡的那位,

    怕是比任何人,都想躺進他早就修建好的陵寢裡吧。

    ……

    “魏忠河……”

    “奴才在。”

    御書房門口站著的魏忠河馬上走了回來,看著睜開眼的燕皇。

    燕皇眼裡,

    滿是疲憊,

    喃喃道:

    “唉……又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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