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368章 虎符!

    “盡誅之。”

    鄭凡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看著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靖南王。

    黃昏時吹過的風,略帶些許寒意,且夾雜著溼氣,在耳畔不時地吹拂。

    “侯………王爺。”

    鄭凡囁嚅了一下嘴唇。

    “你聽到了麼?”

    田無鏡伸手,指了指這已經化凍恢復流淌的望江江面。

    “本王聽到了。

    本王聽到了數萬燕國兒郎,在江水裡向本王哭訴,他們告訴本王,他們不習水性,他們對本王說,這江水裡,太冰太冷,也太孤寂。”

    鄭凡忽然想到了當初自己被算計時,田無鏡帶著自己入京師,直接廢掉三皇子的那件事。

    論護短,眼前這位王爺,當屬第一。

    田無鏡曾對自己說過,

    我燕國,

    人口稠密比不上乾國,

    土地肥沃比不上楚國,

    外部安寧比不過晉國,

    我燕國立國數百年,所依仗的,無非是一群群燕地兒郎腰挎馬刀縱馬奔赴疆場廝殺。

    朝堂上可以隨便鬥,

    但軍中,

    絕對不能亂,

    更不能泯滅掉兒郎們的戰心!

    “放楚人離開,可以;

    那誰,放他們離開?”

    讓青鸞軍這般安然回國,那麼,那一日死在楚人手中以及溺亡在這望江之中的數萬燕軍兒郎的仇,

    該怎麼辦?

    有些話,一直卡在鄭凡喉嚨裡,卻無法說出來。

    殺俘不祥,

    毀盟也是大忌,

    之所以沒有說出口,

    是因為鄭凡清楚,田無鏡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先前於兩軍陣前,他對那位楚國柱國所下的誓言,於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對命運的恫嚇,而是他早就給自己選好的歸宿。

    “鄭凡。”

    “末將在。”

    “做事吧。”

    “末將………領命!”

    鄭凡緩緩地站起身;

    “血,會濺灑在你的身上,但罪孽,在本王的身上。”

    意思就是,軍人的榮耀、根基、資歷,都需要敵人的鮮血來鑄就;

    你都拿去;

    這罪孽,我田無鏡,擔著。

    “王爺,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末將只是不想王爺最終……”

    君不見,白起的下場有多悽慘?

    要是鄭凡來選,他真的希望田無鏡要麼乾脆反了丫的,就算結果不好,但至少能博一個痛痛快快。

    失敗的話,至少也算是轟轟烈烈一場,自己大不了帶著魔王們去繼續開客棧賣人肉包子就是了。

    但他又明白,田無鏡不可能造大燕的反。

    少頃,

    鄭凡拱手道:

    “請王爺下靖南王令!”

    靖南軍不奉皇詔,只認靖南侯令,現如今就是靖南王令。

    鄭凡這次沒帶自己的兵來,想要調動外圍的靖南軍,就必須要有這枚令牌,其實也就是“虎符”。

    田無鏡微微搖頭,

    道:

    “無。”

    ……

    “糧食!糧食!”

    “糧食!糧食!”

    “我們要糧食!糧食!”

    “快給我們糧食,糧食啊!”

    已經基本全部出城了的楚軍,團坐在地上,向著外圍的燕人喊著要糧食。

    這是在盟約中就要求好了的,楚軍會撤出玉盤城,但回國途中,燕人要提供必要的糧食。

    這些楚軍已經在城內忍飢挨餓幾個月了,這會兒放下了兵器走出來,自然不可能直接選擇行軍,他們迫切想要的就是可以果腹的食物。

    屈天南騎著馬,站在隊伍最前面,他胯下的這匹馬,已經是這支楚軍裡為數不多的幾匹了,其餘的戰馬,都早已經被殺了吃肉。

    楚國使臣景陽則主動找到了毛明才,

    “毛大人,我楚軍已經出城,糧食呢?”

    “這……”

    毛明才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

    “本官已經派人去催了。”

    “毛大人,這都多久了,這些士卒可都是捱餓許久了的,再不進食,又得多少人餓昏過去甚至是餓死過去!”

    這倒不是誇張,之前守在城內,很多人就算再餓,其實也都有一口精氣神在強行吊著。

    現在盟約達成,出城了,整個人也就放鬆了下來,就容易出問題。

    “楚使莫急,本官這就再派人催催。”

    這時,

    鄭凡騎著貔貅過來了。

    此時的鄭伯爺,有些魂不守舍。

    雖說自己早就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也算是經歷了諸多大大小小戰事了,但殺俘,且是這般規模龐大的殺俘,這確實是第一次。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說實話,殺人和看著一大批人被殺,真沒什麼心理壓力。

    甚至,

    心裡還覺得有點小爽。

    但入眼所及,那成片成片坐在地上喊著要糧食吃的楚人,他們,已經放下了兵刃。

    在這一刻,

    鄭凡彷彿又回到了眼鏡城郊田宅的那一夜。

    自己站在靖南侯身邊,

    靖南侯說出了那一句:

    雞犬不留。

    為什麼,

    每次遇到這種事兒時,自己總是在田無鏡身邊?

    這種複雜的情緒,還真不是鄭凡在矯情,人的情感和好惡,其實是一件很立體的東西,永遠不可能是一個平面圖,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平面的話,那很多事情,其實反而簡單得多了。

    微微仰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