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作品

第八百四十二章 佛主的猙獰(3)

黑衣,黑髮,黑鬚,黑眉,雙眉漆黑如劍,斜斜挑入鬢角。

唯有面皮白如冬雪,甚至帶著一絲金屬的反光。

這是一名極其正統意義上,血統極其純正的‘人’!

而且,是極其純正,無比純粹的劍修。

他杵在盧仚面前,就好像一柄頂天立地的長劍,直衝雲霄,蓋壓八方。他散發出無窮的鋒芒,要麼斬斷面前的敵人,要麼,就被反噬之力斬斷自己!

絕情之劍。

決然之劍。

極端到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的劍!

薄薄的,細細的劍,在盧仚雙掌之間劇烈的震盪跳動。盧仚雙手噴放出無窮盡的光和人,狠狠的轟向了御劍給了自己一記的俊朗男子。

飛劍在震盪。

飛劍在哀鳴。

飛劍在融化。

兩儀天的佛門功法略顯‘質樸’,更顯‘簡陋’,經過了一代代佛主、佛陀們的演繹變化,其根本也只能算得上‘看得過去’。但是盧仚得了老僧紅塵的‘解脫法’,其中就有遠比兩儀天的佛法傳承更恢弘,更精妙的‘大道’。

‘大日普照!’

這是一門極高深的佛法,立意高遠,威力宏大。以自身化大日,光照四方,燭照萬古,高高在上,凌駕眾生。無窮光,無窮熱,無窮的生命和希望,更有無窮的主宰權柄!

從利益上來說,‘大日普照’這門佛法,比鎮獄玄光佛的鎮獄佛法更加的霸道。

盧仚自身的法力,三十六尊佛主級金甲天王的法力,百萬紅塵天神魔的法力,全都凝成了一股繩,通過盧仚的身軀為媒介,經過佛法轉化,化為大日佛光噴薄而出。

御劍的俊朗男子童孔驟然一縮,駭然無比的看了盧仚一眼。然後他向後退,急退。他化為一抹極黑的劍芒,遠比閃電還要快了百倍,千倍,傾盡全力的向身後撤退。

但是他跑得再快,也跑不過‘大日普照’的恢弘道韻。

大日浮空的一瞬間,天地萬物就‘註定’、就‘必須’、就‘毫無例外’、就‘天經地義’的被他的光照耀……盧仚雙手放出強光的時候,佛法已經成型,法則已經生效,他的光和熱,已經將那男子籠罩在了裡面。

男子身上漆黑如墨的長衫驟然蕩起了一層層綿密的劍氣,如水的劍氣激盪跳躍,好似一條條白色的長江騰空而起,如白龍盤空,朝著漫天光熱迎了上來。

下一瞬間,白龍一般的劍芒蒸發、湮滅,徹底消散。

恐怖的光熱包裹住了男子,他身上防禦力驚人的黑色長衫發出尖銳的哀鳴聲,一件佛主級的防禦至寶,在短短呼吸間就被燒出了十幾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火光順著窟窿的邊緣朝著長衫四處蔓延,所過之處劍鳴聲不絕於耳。

長衫窟窿處,男子潔白的皮膚袒露出來。

光和熱灼燒著他的皮膚,他的身軀上即刻出現了大量的水泡,透明的、亮晶晶的水泡急速充血,隨後炸裂開來。男子低沉痛呼,俊朗的麵皮扭曲,變得猙獰如惡鬼。

他張開嘴,嘶吼了一聲什麼。

盧仚一步衝出,他雙手緊緊夾住了那柄劇烈震盪掙扎的飛劍,胸口再次生出了兩條強壯的手臂。新生的兩條手臂,左手握住了旃檀功德杖,右手緊緊握拳。

他傾力一拳化為一輪大日,命中的男子的胸膛,左手旃檀功德杖帶起一道狂飆,五爪狂龍嘶吼著轟穿了男子的身體。

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孝響起,男子的身軀炸開,下一瞬間,他在九蓮寶舟船頭重新出現。

他的腦袋被盧仚無鑄的拳勁破碎了半截,胸口直接被轟出了一個前後透明的大坑。滅絕一切的拳意在他頭部傷口附近跳躍震盪,他胸口的傷口處,則是縈繞著暗金色的沉重佛光。

男子大聲喘息著,體內劍元瘋狂震盪,想要驅散傷口上附著的外力,想要癒合傷口。就聽他傷口上低沉的震盪聲猶如雷鳴,任憑他如何驅動,傷口附近皮肉逐漸失去生機,一絲絲的湮滅崩碎,沒有半點兒癒合的徵兆。

男子的臉色驟變。

坐在鮮血王座上的美婦人也驚咦了一聲。

男子毫無疑問是佛主級的戰力,而且是號稱一切修士中正面攻伐第一的劍修……劍修因為其極端而純粹的劍,因為其心無旁騖、除劍之外別無旁物的修煉道路,其殺傷力在同階修士中,毫無疑問佔了絕對的優勢。

以他的劍,居然只是切傷了盧仚的手掌——盧仚身上裹著渡厄僧衣和解脫袈裟,他們並沒有發現盧仚身上的傷口。

而男子進攻沒有什麼大的收效也就罷了,反而被盧仚反擊重創!

同為佛主級,正面交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打成這等模樣,不是這男子太弱,佛主級的存在,怎麼也說不上‘弱’……只能說,盧仚太厲害了!

“原來,小僧不知不覺,已經成長到了這等程度。”盧仚大笑,新生的兩條手臂抓著番天印,好似打鐵一樣,衝著自己雙掌夾住的飛劍就是一通亂砸亂噼。番天印帶著暗金色的沉重佛光狠狠轟下,砸得這柄鋒利無比的飛劍‘鏘鏘’亂響,火星四濺中,劍鋒上很快就冒出了一絲絲極細微的缺口!

這飛劍,鋒利到了極致。

但是正是因為其極度的鋒利,它在‘堅固’和‘柔韌’這兩項屬性上,就欠缺了許多,哪裡比得上專門依靠‘堅硬’和‘沉重’,專門用來砸人腦門的番天印?

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這柄鋒利無比的飛劍被沉重堅固的番天印當頭亂砸,自然而然就吃了大虧!

隨著飛劍一點點的被砸出肉眼可見的傷,站在船頭髮呆的男子身體也不斷的搖搖晃晃,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劍修麼,一般都不會很富裕,他們全身上下,很可能就只能找出一件值錢貨,就是他們的本命飛劍。

因為只有一柄劍,所以劍修向來是和自家飛劍性命交修,更有人將飛劍煉入了神魂,幾乎成為了自己的分神之一。

這男子,顯然就走的是這種最極端的劍修路子。

盧仚衝著這飛劍一通亂錘,就等同於將他的神魂按在了鐵砧上狂轟濫炸。

肉身被破壞,神魂被重傷,他不吐血才有鬼了。

血漿王座上,美婦人幽怨的看了男子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也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我,還能指望誰呢?”

隨著美婦人的幽怨嘆息聲,一名身形高挑,生得乾淨勻稱,頭皮颳得光熘熘,原本有毛髮的位置一片青光熠熠,好似一片青玉石,身穿一裘澹粉色緇衣,雙手合在胸前,捏著一小串粉紅色香氣襲人的念珠,眉眼頗為靈動的女尼,悄然在九蓮寶舟上現身。

‘嗤’的一聲輕笑,女尼朝著四周望了一眼。

四面八方,九蓮盟麾下,那些組成軍陣的奇異生靈,數以千萬計的奇異族群,一個個在這笑聲中變得骨軟筋麻,軟塌塌的坐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僥倖盧仚剛才調動就金剛佛陣之力,一擊重創了那俊朗劍修,佛陣的殺伐之勢尚未轉換,否則這數千萬奇異生靈突然坐倒在地,妥妥的是砧板上的魚肉,會被頃刻間殺得血流成河。

王座上的美婦人皺起了眉頭:“師太……也對妾身有意?”

女尼微笑,深深的看了美婦人一眼:“我對你的心意,多少年了,你不要裝湖塗好不好?你這小妖精,小僧生平最大的心願,就是降服了你……奈何,你寧可和那些臭男人廝混,也從來不給我一絲半點機會,端的是傷了我的心。”

“今日,既然你都說出了那等話來,我雖然知道這位師兄不好對付,但是所謂……”

女尼深沉的看了盧仚一眼,右手朝著虛空輕輕一抓。

盧仚眉頭一皺。

他感覺到,有一絲微妙之力從自己身邊掠過,用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從自己外洩的氣機中,捕捉到了一絲散溢的信息。

呵,大神通!

盧仚輕咳一聲,太初混同珠悄然發動,再一次的隔絕因果,斷絕天機,混淆了一切命運之力,將自身和外界的聯繫徹底切斷。

女尼頓時也皺了一下眉頭。

她輕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不到,師兄居然有如此明悟,倒是和小僧是同道之人!”

盧仚輕咳了一聲:“你以前不知道這兩句詩?”

女尼笑得很燦爛:“小僧又不是吟詩作對的文人,怎麼會知道這種文縐縐的詩詞?”

盧仚點了點頭:“那就是,你剛才動用神通,從我過往的經歷中,捕捉到了這兩句詩詞……唔,大神通啊,大神通……這兩句詩,不是我寫的,所以,我們不是同道中人!”

女尼笑吟吟的向前走了兩步,她微微側過頭來,看著盧仚笑道:“既然師兄不認可這兩句……偏偏我是很喜歡這兩句詩詞的,端的是說中了我的心思……嗯,師兄喜歡的詩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