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作品

第八百一十五章 佛祖(2)


 盧仚猛地停下了唸經聲,睜開雙眼。他站起身,走到了自家囚牢門前,透過柵欄,看向了斜對面的那間囚牢。四顆幽藍色的眼眸閃爍著迷離的光芒,正死死的盯著他,那聲音再次嘟囔:“小子,你念的什麼東西?似乎,對我的身體,有點用處……你這法門,賣不賣?”


 盧仚眉頭一挑。


 買他的法門?


 這倒是有趣。


 搖搖頭,盧仚淡然道:“只是一篇很普通的佛門定心經咒,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賣不賣的,不至於……你若是想要學,我教你啊!”


 那聲音嘟囔的時候,隨著話音傳過來的,自然有那一門‘通用語’的施展法門。


 很簡單,但是很有效、很有趣的小法門,盧仚將自己的話化為一種神魂和聲波結合的奇異波動透了出去,那四顆幽藍色的眸子頓時大亮。


 透過亮光,可以看到,那囚牢中被關押的,是一頭形如獅子,遍體銀藍色鱗片,頭顱好似麒麟,卻只有額頭正中一根獨角的奇異生靈。


 這生靈有四支碩大的眼眸,左二右二很是對稱的長在獨角兩側。


 四顆眼眸幽光流轉,充斥著一種攝人心魄、讓人神魂都好似忍不住要從體內流淌出來的奇異邪力。祂直勾勾的盯著盧仚,聽到盧仚的回答,祂很是狐疑的反問:“不要代價?”


 盧仚緩緩點頭:“要什麼代價?本來就不值錢的東西!”


 那生靈的聲音變得極其的響亮:“那麼,就一定有陰謀……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這麼神奇的經咒,居然不要我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傳給我?你有什麼陰謀?你有什麼算計?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已經淪落到被蕩魔司關押的地步了,你還想對我做什麼?”


 一角狠狠的撞在了囚牢的柵欄上,頓時黑色狂雷炸響,無數條雷光朝著這生靈通體轟了下去。伴隨著密集的雷鳴巨響,這生靈被狂雷轟得渾身鱗甲翻起,渾身抽搐著躺在了地上,空氣中就突然多了一股子濃厚的烤肉香味。


 盧仚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既然不信,你不學我的定心咒就是,何必如此暴躁?火大傷身啊,老兄……你這是被關押了多少年,火氣還這麼大?”


 那生靈沒有迴響。


 很顯然,這一通狂雷劈得他欲仙欲死,滋味很是不好受,已經沒力氣回答盧仚的問題了。


 倒是盧仚左側隔壁的囚牢中,傳來了低沉的笑聲:“關押了多久?誰知道呢?反正,我被關押在這裡的時候,祂就已經不知道關押了多少久了……不過,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哎,這廝做了什麼,你可知道?”….隔壁的那囚犯笑了幾聲,幽幽道:“祂仗著生了四顆攝人心魂的怪眼,跑去樓蘭城的地盤上,硬生生吞掉了人家三十二座大小道場無數生靈的神魂,真正雞犬不留,為的就是結成一顆上上品的‘混沌道魂丹’,藉此突破瓶頸,成就至高‘天’之權柄。”


 “奈何,奈何,還是小覷了樓蘭城啊……小覷了樓蘭城……誰能想到,區區一座樓蘭城蕩魔司的主令,居然是一尊‘天’?”


 “這廝反掌就被鎮壓,嘿嘿,毫無反抗之力就被鎮壓……如果不是那位主令看中了他剛剛凝結的‘混沌道魂丹’,想要剖開祂腦袋取丹賜給自家的一個晚輩,這廝早就被凌遲碎剮了。”


 “哎,不過,外面出了什麼事?”


 “這牢籠的時間流速,變得很不規整,時而快,時而慢,很是混亂……老夫都有點弄不清,這裡究竟過去了多少年。而且,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被關進來的新人。”


 “外面出了什麼事了?樓蘭城出了什麼事?那蕩魔司的主令,堂堂一尊‘天’,已然是萬劫不滅的至高存在,祂不可能出事罷?”


 盧仚聽著隔壁囚犯的自言自語,看著對面被劈得幾乎燒熟的奇異生靈,撇了撇嘴。


 “外面出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敢問您在這裡,大概多少年了啊?”盧仚一邊回想隔壁囚犯的話,一邊斟酌語句,將自己的問題轉化為‘通用語’傳遞過去。


 因為是用‘通用語’進行交流,其中有很多微妙之處。


 比如說各種法則的量度,各種法則的描述等等,因為修煉文明的層級不同,因為族群認知的不同,其中都有著極其細微的差別……有時候,可能就是一個音調的起伏高低不同,就造成了語意相差萬里……


 是以,這‘通用語’進行交流,是極‘便利’的事情,也是極其‘麻煩’的過程。


 甚至,還可能有一些‘危險’。


 一如那四眼生靈一般,祂將‘通用語’的小技巧包容在一段語音中傳給了盧仚,若是有人包藏禍心,在一段話語中包含了某些邪道、魔道、諸般邪魔外道的功法或者技巧,接收這些信息的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中招。


 殺人於無形,受制於無形之間。


 用‘通用語’進行交流,顯然只有‘真正的頂尖大能’,‘對自己的實力手段有足夠的信心’,‘而且有足夠的能力自保’的存在,才能自如的運用這等高妙的手段。


 盧仚倒是不怕。


 太初混同珠籠罩神魂,太瞐帝斧防禦腦海。


 就算對方的語音信息中包含了某些負面的信息,盧仚也有幾分把握不受影響才是。


 隔壁的聲音暫停了一小會兒,然後才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嘆息:“多少年了……太久了,久得都有點,有點模糊了……前面說了,這囚牢中的時間流速變得很混亂,我對時間法則也沒有什麼研究,所以確切的過去了多少年,我無法給你一個詳實的答案。”….“只不過,大概,按照我的估算,能有這麼多年了吧。”


 “嗯,就是我被關押在這裡,起碼有這麼多年了……至於對面的那個倒黴鬼,可就不知道祂究竟被關押了多少年。”


 這聲音給了盧仚一個數字。


 這個數字大得讓盧仚心驚膽戰,近乎絕望——不提其他,單單隔壁那個囚犯說出這個數字,就耗費了正常人足足十二個呼吸的時間……就算用正常人的語速,用盧仚最熟悉的計數、敘述的方式,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多龐大的數字,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歲月。


 盧仚倒抽了一口涼氣:“前輩能在這裡煎熬如此多年,實在是……了不得!”


 隔壁的囚犯‘咯咯’笑了一聲:“了不得?沒什麼了不得的,不過是,不甘心死在這裡而已……這是蕩魔司的鎮魔獄,活著,還有幾分脫困的希望。若是死在這裡,整個人的全部精氣神,所有的神魂道行,法力修為,全都會化為這座牢獄的補品,被一點點的吞噬殆盡。”


 “這是比魂飛魄散還要恐怖的死法……我怎麼能死在這裡呢?”


 “哎,我的……這麼多的妻妾啊。”


 這個囚犯又說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大數字,這個數字,只用了‘短短的三個呼吸的時間’,但是這數字依舊大得讓盧仚瞠目結舌。


 而這個數字,代表了祂這麼多的妻妾?


 盧仚瞪大眼睛,只想對隔壁的這位大能說一聲‘佩服、佩服’!


 反正窮極無聊,盧仚乾脆和隔壁的這位囚犯聊起了天:“您有這麼多妻妾?果然是偉丈夫,了不起……只不過,這麼多年了,您一直被囚禁在這裡,您的那些妻妾……”


 隔壁的囚犯冷冷一笑:“你是說?她們可能逃走?可能跟著賊男人跑了?不可能!”


 ‘哈哈’一聲狂笑,隔壁的囚犯大聲笑道:“絕無可能!”


 “她們的生魂都被禁制,她們的血肉,都被我銘刻了最惡毒的蠱咒……尤其是她們的親眷,她們的滿門老小,都被我刻畫的咒印生生鉗制,她們跑不掉,她們也不敢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哈哈,隔壁新來的小傢伙,我給你說,對付那些女人啊……”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說教。


 盧仚聽得是麵皮發黑,嘴角一陣陣的抽搐。


 隔壁這廝,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禽獸,‘人渣’,祂對於異性,採用的手段全都是各種見不得人的威逼利誘、暴力掠奪……而且祂有著極強的嫉妒心和猜忌心,為了防範這些妻妾,祂動用極其惡毒、可怕的手段。


 祂所採用的各種惡毒的手段、各種防範的制度,讓盧仚越聽越覺得心裡煩悶,差點沒嘔吐出來。


 簡直是……喪盡天良,扭曲人倫!


 這廝,果然活該被關押在這蕩魔司的鎮魔獄中無數年!


 當這個傢伙開始津津有味的描述,祂如何蠱惑祂的那些妻妾相互爭鬥,相互邀寵,相互用各種惡毒手段嫁禍、栽贓,進行慘絕人寰的‘宮鬥’以取悅祂的時候,盧仚終於聽不下去了。


 “可見,你是活該在這裡被關押一輩子。敗類,不要汙了我的耳朵!”


 盧仚很是惱火的咆哮了一嗓子。


 那隔壁的囚犯呆了呆,然後幽幽冷笑了起來:“唷,唷,唷,想不到,居然還是一個正義之士?呵呵,自詡為正義的傢伙,你覺得我如此這般對付我的那些女人,不應該?”


 “唷,唷,唷,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被關押了進來?”


 “能夠進蕩魔司鎮魔獄的,可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不要告訴我,你是一個……‘好人’?”


 隔壁的囚犯‘咯咯’笑著。


 遠遠近近的囚牢中,起碼有十幾個聲音同時笑了起來。


 高高低低、飄忽不定的笑聲傳來,其中包藏了無窮的惡意。更有聲音中蘊藏了歹毒的意念,化為無形的詛咒,宛如一條條黑氣凝成的毒蛇,輕輕的飄向了盧仚。


 太初混同珠放出淡淡幽光,隔絕了盧仚的氣息,斷絕了因果,混亂了天機,這些混雜在‘通用語’中的惡毒詛咒驟然失去了目標,漫無邊際的在甬道中上下亂飛了一陣,最終化為一聲聲悲慼的哀嚎,在甬道中徹底消散。


 一個清朗的聲音幽幽響起:“話,也不是這般說。老衲就是一個好人,奈何這樓蘭城的人不講道理,硬生生將老衲關在了這裡。”


 “唔,這是關押了多少年了?”


 “這一覺,倒是蠻酣暢淋漓。”


 .


 血紅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