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也 作品

15、晉江正版

    “……”

    放學鈴響起,大一的人都出來吃晚飯,街上客流量也多了起來。

    關東煮的生意火爆,阿姨一個人忙得不可開交。

    陳溺側頭瞥見小推車邊上坐一個在寫作業的小女生,大約六七歲,穿著粉色蓬蓬裙,臉上帶著個白雪公主的面具。

    她抬頭望見陳溺看她,把面具摘下來向他們笑了一下。

    陳溺有一瞬間的錯愕,眼裡的驚惶一閃而過。

    因為小女生的臉上有一塊不容忽視的棕褐色胎記,像一條醜陋的傷疤

    一附在她眼角周圍。

    “嚇到了?”江轍抬眼看她,解釋道,“阿姨在攢錢,為了給她女兒做手術。”

    小女生似乎也知道把陳溺嚇著了,乖乖把面具帶回去,從口袋裡摸出顆牛奶味的糖走過來遞給她:“姐姐對不起,我長得有點嚇人吧。”

    “沒有……”陳溺接過她的糖,把自己手肘曲著給她看,“姐姐這裡也有一塊三葉草。”

    只是形狀並不大,又是在不注意看就看不見的地方。她那片肌膚太過雪白,才顯得有些顯眼。

    小女生伸手摸了一下,笑得天真:“和六六的一樣誒。”

    陳溺也笑著“嗯”了一聲,把錢給她:“幫你媽媽收一下錢,我們吃完了。”

    六六朝她招手:“姐姐再見。”

    一旁的江轍咳了聲:“那哥哥呢?”

    “哥哥隨便!”

    “……”

    看著他吃癟,陳溺笑意更深,吐槽一句:“這是人品問題。”

    江轍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唇線抿緊成一條薄薄的線,順手勾著她揹帶拉著走了。

    經過學校門口的便利店,陳溺進去買了瓶冰可樂。剛打開冰箱門,最上層的可樂就被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拿走。

    江轍從後面半擁著她把可樂舉高了點,低頭看著她。

    空間太小,根本轉不了身。

    陳溺後背貼著他胸膛,索性仰著張燥熱的臉不解看他,柔軟發頂摩擦過他胸前的衣料。他身上的氣息很淡,是乾乾淨淨的大男生特有的味道,半點菸草氣都沒有。

    這個角度很刁鑽,他高挺的鼻樑和眼尾的淡痣依然出彩。

    陳溺一向知道江轍是好看的,略微凌厲的眼神此刻帶著滿滿的侵略性。

    他薄削的唇微動:“請我喝罐汽水?我再幫你一回。”

    她點頭,手肘剛想推開他,發覺他已經自行往後退開幾步。陳溺反應過來:“你說再幫我一回是什麼意思?”

    -

    鋼琴房在這個時間段沒幾個人在,倒是有老師在晚飯後來彈上半個小時放鬆身心。

    陳溺被他領過來時還一臉懵逼:“你居然還會彈鋼琴。”

    江轍淡聲:“中學時候學了幾年,那時候無聊。”

    陳溺想到路鹿說過他以前算是中學少女眼中的小男神,她小聲戚了句:“一直以為你是校霸。”

    “我確實是。”他優哉遊哉地轉過身,音量突然壓低,勾下頸看她,“想不想知道校霸以前在東西南北四條街的英雄事蹟?”

    “……”

    陳溺被他近在咫尺的臉逼退幾步,手往後按在了一臺鋼琴鍵上。她稍稍挪開點距離,清清嗓子婉拒:“算了,我對校霸不感興趣。”

    江轍笑了笑,笑聲在小琴房裡低盪開。

    昏黃的夕陽光照進校園,牆壁上被投射兩道人影,一俯一仰,中間的空隙也比現實中看上去小。

    在隔壁琴房傳出的悠悠揚揚的配樂中,這場景顯得有點曖昧。

    陳溺別過臉,轉移回正題:“不是說教我彈嗎?趕緊吧。”

    江轍打開她身後那架鋼琴的琴蓋,試了遍音:“你交上去的曲目是什麼類型?”

    “都是一些中古調的歌。”

    陳溺她們系的節目是和舞蹈系合在一塊,而舞蹈系這次跳的是古典舞。

    江轍翻了翻琴房現有的琴譜,找了一首出來放在面前:“這首是降b大調,來試試。”

    陳溺看了一眼,是周杰倫的《你聽得到》。

    她脫口而出:“這首啊。”

    他有些意外:“聽過?”

    陳溺目光閃爍了一下:“嗯,他的歌都聽過。而且我也挑了這首上去。”

    她坐下來,左手先放在和絃上,手指指法雖然生疏,但好歹沒把以前學的都忘了。斷斷續續的音符從指尖流出,空寂琴房也被充滿。

    一曲彈完,江轍專業地點評了句:“汙染耳朵。”

    “……”

    陳溺把旁邊那張凳子搬到自己邊上,表示:你行你上。

    他坐下時把手機放一邊:“會唱嗎?”

    “我唱歌很難聽。”

    他頓了下:“不應該啊,這麼好的嗓子。”

    陳溺默了片刻,抬眼:“那我試試。”

    “你和絃彈得還行,注意看我彈8度的手腕技巧。”江轍的手骨節分明,骨感白皙,放在琴鍵上也極其賞心悅目。

    他這人做什麼事都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包括這會兒彈著琴。表

    情很涼很淡,立體的五官在西斜的夕陽下半明半暗,下顎線緊繃著。

    動作看著隨意,但指法熟稔,沒一處出錯。

    “秘密躺在我懷抱,只有你能聽得到。”

    陳溺在邊上輕聲和完一整首,才發覺這首歌很溫柔,喉嚨的調子都是淺淺沉沉的。

    一曲終了,江轍停下指著曲譜:“2分10秒到2分13秒那句唱錯了。”

    陳溺皺眉,她記得那是句連原唱都哼錯的地方:“是周杰倫唱錯了。”

    他說:“你倒著聽就不會錯了。”

    陳溺不爭了,畢竟她也不是很瞭解。手放回去,把剛才彈錯的幾個鍵單拎出來再彈了一遍。

    江轍搖搖頭,重新給她試了一遍這一小段的低調。

    這間琴房的窗戶正對著通往攝影系教學樓的小徑,路鹿從那經過時看見熟悉的兩個人的背影。

    她知道陳溺明天晚上要表演鋼琴伴奏,看見江轍在旁邊教也不算吃驚。只是剛揚起手想喊人打聲招呼時,又糾結地放下來了。

    因為這兩人其中的一位不是很對勁———

    一個在彈鋼琴,另一個卻在看彈鋼琴的人。

    -

    路鹿覺得自己頓時不是那麼好了,手裡喝到一半的奶茶都不香了!她踮著腳悄悄離開那,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對面的項浩宇正在倒騰宿舍裡很久沒用的黑膠唱片機,邊開了擴音丟桌上。把快遞拆開,取出光盤正要放進去:“喂,怎麼了?剛剛沒吃飽?”

    “你才沒吃飽呢!”路鹿剁剁腳,隨即又特意把聲音調低,讓他走到沒人的地方去。

    項浩宇看了眼空蕩蕩的寢室,還是乖乖把手機接起拿到陽臺把門關上:“說吧。”

    路鹿嘆口氣:“問你件事,平心而論,你覺得江轍哥這人適合談對象嗎?”

    項浩宇沒想到她平時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把心思放在身邊人身上去了。他舔了舔唇:“想談戀愛了?”

    路鹿愣了一下:“沒有……”

    項浩宇:“你和誰都行,就是不能和江轍,他什麼德行你不知道?”

    什麼叫她和誰都行啊?!

    路鹿急得表情都變了:“不是,我———”

    “我什麼我?”項浩宇皺緊眉,打斷她,語氣中難得有了兄長的嚴厲,“你敢把主意打他身上去,我打斷你的腿!”

    “……”

    -

    轉眼到了十月三十號,晚上的晚會一共有三個半小時。

    既是歡送教官,也是為補上之前沒辦的迎新。

    化妝間有幾個老師在給學生們化妝做造型,新生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個頂個的水嫩,滿滿的膠原蛋白。

    尤其是舞蹈系的那一夥人,穿著熱辣的超短裙和無袖吊帶,統一的大長腿跟批發似的,一群男生盯著不眨眼。

    禮堂後臺的休息室。

    陳溺上回摔的那背還是青紫一片,就沒穿學校安排的露背衣服。

    她捏著兩張流行快節奏歌曲的曲譜,蹙眉看著眼前的人:“之前不是說要跳古典舞嗎?”

    陳溺交上去的曲譜也都是舒緩副歌,從昨晚開始練到中午,也一直是練的是降b大調。

    廖棠看了一眼在化妝間的老師,笑笑:“學妹,你記錯了吧,我一直說的是現代女團舞。”

    陳溺捏緊那兩張紙,知道是吃啞巴虧了。

    廖棠當然不關心她會不會彈,象徵性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提醒了幾句就走了。

    沒過多久,收拾完了的方晴好從休息室出來。

    她本就生得媚骨混成,化了妝更是讓人移不開眼。嬌俏可愛,胸線微露。

    託她的福,半個小時前就一直有源源不斷的追求者把花和飲料送進來。

    只是這位新晉小女神沒有把半分眼神分給旁人,只顧捏著手機發著大段大段的文字信息。

    和陳溺視線撞上,從上至下地瞧了她一眼,臉色不太爽快,估摸著把她當成假想敵之一了。

    陳溺離她一兩米遠都能瞥見她手機屏幕上的一大片綠,不用湊近看都知道她發給誰。聯想到她看自己的那一眼,突然想起高中時候學校很有名的那位校花:祝佳迎。

    她們還真是像。

    明明那麼高傲,卻都願意在同一個男生面前放低姿態。

    手機上,方晴好在等回覆的人卻在這時候發了條消息給自己。

    【jz】:你那個彈鋼琴的節目是什麼時候上來著?

    合著這是想來審查他的教學成果?可惜了,沒練對方向,白讓他陪著自己一塊練了幾個小時。

    陳溺盯著他的消息看了會兒,沒回,直接拿著新曲譜去邊上過眼。

    禮堂外,江轍和他身後那一群男生在公寓打遊戲打了兩個通宵,一起過來湊熱鬧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迎新什麼的一年就有一回,大三的都看過好幾次了,大四的忙著實習,也就大二的會過來瞧個新鮮。

    偏偏江轍又是在學校裡挺耀眼的人物,剛落座就有小弟自發過來聊天組隊打遊戲。

    他一雙長腿沒地兒擱,架著腿,手肘撐著膝蓋玩遊戲。

    黑黑的頭發有幾分凌亂,眼瞼下方有小塊淡色烏青的黑眼圈,神情懨倦。寬鬆t恤下是勁瘦的腰線,工裝褲口袋上的兩塊

    硬質銀扣微微碰撞。

    邊上只有一群大一新生陪他打,一起過來的那七八個學長都在眼巴巴瞅著“新鮮血液”。

    軍訓剛結束,這會兒都是原生面貌和健康膚色,越是白的越能吸引人注意。

    賀以晝瞧見從後邊經過的一個女孩,似乎是趕著去後臺,演出服外還裹著件外套,但姣好身型依舊是一覽無餘。

    他朝著邊上的男生做了一個動作,託著自己胸口往上一擠,衣服鼓起道溝:“臥槽這身材,難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