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151 章 大結局中




    道尊目光錚然,反問晏懷風:“她已經下定決心,你這個做師兄的,難道要去阻止她?”



    晏懷風雙眼佈滿血絲,目不轉睛地看著祁念一,嘶聲道:“難道……就沒有別人了嗎?那麼多血脈者,為何只有她,為何偏偏是她。”



    道尊輕嘆道:“雲中城那場飛昇之劫發生時,大陸幾乎所有擁有強大血脈之力的人都在場。



    那場飛昇之劫,吸走了所有人的白澤神力,在玉華清和她身上一分為二。而她……殺了玉華清,也拿走了那具骨頭。”



    “剩下還留有白澤神力的人,血脈之力都已經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再過幾代,恐怕就會徹底消失,於現在的局勢而言,幾乎無用。”



    晏懷風手中還握著先前祁念一扔過來的劍鞘,他將劍鞘攥得死緊,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



    劍鞘於劍是束縛和保護,於劍者而言,是牽絆。



    她將劍鞘扔了出來,是代表了什麼?



    晏懷風腦子一團亂,道尊的手像鋼板一樣死死訂在晏懷風身上,讓他不能動彈。



    “她…能將這些惡念徹底淨化嗎?”



    道尊沉重道:“修為越強的人,惡念的感染就會越深,她如今……”



    他說著,輕輕搖頭,眉頭緊皺。



    空中,斷劍發出悲鳴,已經到了極限,再也無法吸收更多了。



    但這些惡念仍有至少一半殘留在深淵上空。



    如果不盡快找一個容器,它們失控之下,就會向大□□散而去。



    祁念一眼神冷了下來,沒有更多的反應時間,她竟直接迎著惡念的方向飛去。



    白澤的聲音適時響起:“你要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承載惡念的容器?”



    祁念一平靜道:“我別無選擇。”



    “剛才你淨化那些靈魂時,已經用盡了你自己的血脈之力,現在成為容器,你很有可能會被惡念吞噬,成為像那些靈魂一樣的行屍走肉。”



    白澤嘆息道:“修為越高的人,惡念的反噬就越強,造成的影響就越大。你如今的修為,已然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風險太大了。”



    祂問道:“剛才,為何不動用我的力量?”



    祁念一緊盯著深淵中盤旋蠕動的惡念,向他們緩緩靠近,一邊回答道:“我需要你保留完整的力量,去將深淵徹底埋藏。”



    在妖域將最後一部分軀體吸收後,白澤的力量和她原本的力量就在她體內開始分化。



    但奇怪的是,屬於她自己的那部分力量,竟然還留存著血脈之力,和白澤彷彿涇渭分明。



    她不敢動用白澤的任何一點力量,哪怕任由體內兩股力量失衡,也強壓著讓白澤的靈力和身體保持完整。



    這樣,白澤的復活才會沒有任何的隱患。



    恍惚間,祁念一似乎又聽見白澤一聲輕嘆。



    她距離那些惡念已經很近,這時祁念一的心情突然放鬆了下來。



    她輕笑著說:“或許我能從中保持清醒,不會被徹底吞沒呢。”



    言罷,她又道:“我總覺得,你被我帶出雲中城的那一天之後,你的情緒好像更加豐富了。”



    不再是過去那個沒有感情的神明。



    祂開始對人類的感情和心感到好奇。



    直面如此龐大的惡念,祁念一心中不是沒有恐懼的。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向著惡念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深淵一側,突然傳來了響亮的呼喚:



    “你給我停下!”



    祁念一有一絲愕然,回頭望去,發下深淵之畔突然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緊接著,一個人沒有半點徵兆的憑空出現在了深淵之畔。



    蕭瑤遊剛被傳送過來,就向著深淵跑去,站在邊緣怒吼道:“停下,聽見沒有!”



    在她身後,一個接一個的人冒了出來。



    都是祁念一非常熟悉的人。



    慕晚、楚斯年,還有……玉重錦。



    祁念一的眼神在玉重錦身上輕輕落下,又很快划走。



    不僅如此,他們身後彷彿長龍一般,由盧秋桐打頭,出現了浩浩蕩蕩的人群。



    這些人穿著滄寰淺藍的道袍,和祁念一身上的如出一轍。



    像是憑空出現的晴空萬里,讓人耳目為之一新。



    盧秋桐胸前佩戴著滄寰首徒的勳章,高舉著滄寰的旗幟,在深淵另一頭迎風獵獵招展。



    她高聲呼喊道:“小師姐,還有我們呢!”



    祁念一愕然看著這一幕,一時間還沒明白他們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



    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沒有任何預兆地從天而降。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祁念一怔愣片刻,看到滄寰隊伍中屬於天火峰的標誌時,才恍然驚覺。



    是四方象。



    她曾經用四方象直入南境,那時她就覺得,這個靈器會在深淵之戰中發揮重要的作用。



    卻沒想到,被他們用在了這裡。



    但……使用四方象需要極大的天地之力,為何能送這麼多人過來?



    此時的滄寰,天火峰上,又多添了近百抬四方象。



    天火峰所有的煉器師齊上,掌控著每一座四方象的運轉。



    秋山在正中間最大的一臺,不斷運送著滄寰的修士前往深淵。



    靈虛子在一方巨大的陣盤中間打坐,滄寰乃至整個東洲的天地之力在他的掌控下盡數向著滄寰匯聚而來。



    滄寰不足的天地之力,由靈虛子一人支撐了起來。



    深淵之上,祁念一來不及疑惑。



    她深深看了那個方向一眼,果決轉身,準備接受這磅礴的惡念。



    滄寰的隊伍之中,一個略顯蒼白的身影踉蹌而出,沒有顧上身後眾人的呼喊,在看到祁念一和惡念對峙的那一刻,徑直向她衝去。



    “能不能換我來。”他的聲音幾乎帶上了一絲懇求。



    這人聲音嘶啞,這麼短的一段路程,如此輕鬆的御空飛行,卻都讓他消耗甚大,他站在祁念一身後,喘著粗氣,輕輕搭上了祁念一的肩膀:“換我來吧。”



    第二個換我來,卻說的平靜而堅決。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祁念一轉過頭去,迎上了謝天行深沉似海的眼眸。



    謝天行像是已經預料到了她會說什麼,率先道:“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輕笑起來,眼眸微彎,說道:“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



    除了她之外,大陸上最後一個擁有強大血脈之力的人。



    還有謝天行。



    獄峰的囚禁,竟然成為了保護他血脈之力最天然的屏障。



    祁念一眼神複雜,在他身上掃了一眼,問道:“為什麼不把聞離江驅逐出你的身體?”



    謝天行笑了下:“你又為什麼讓那位神明一直待在你身體裡?”



    “這是我和祂的約定。”祁念一鄭重道,“也是復活祂必經的一步。”



    謝天行微微揚眉:“我同樣也有一個約定。”



    他低聲道:“我知道,江老壞事做盡,給這個大陸留下了難以彌補的創傷,但他卻也是唯一陪我一路走來的人,無論我是什麼樣子,無論我做過什麼事情。”



    謝天行攥著祁念一的肩膀,一點點將她向遠離惡念的方向拉扯開。



    “其實你也知道,我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不是嗎。”



    謝天行笑著說:“我身懷白澤之血,可以將這些惡念收容到身體裡慢慢淨化,我還沒有修為,不至於被惡念反噬。”



    他說道後半句時,神色坦然,再也沒有過去因為自己修為盡毀而感到低落。



    “而你,如果停留在這裡,還要怎麼去做接下來的事情?”



    祁念一深深看著他。



    惡念凝聚於深淵之上,在祁念一加之神機眾人的控制之下才久未散開。



    謝天行沉聲道:“如此猶豫,這不像你,我們沒有時間了。”



    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響起。



    薄星緯低咳幾聲道:“讓他去吧。”



    他說著,凌空擲來一枚算籌,落在謝天行身上。



    二十多年前,他窺天命,算到有救世命星一分為二,在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身上應劫。



    女孩應承的天命比男孩身上還要強上一些。



    所以他們選擇了這個女孩作為天命者。



    這兩個孩子的命運相互連接,此消彼長,註定在同一條道路上背道而馳。



    卻沒想到,時光斗轉,註定背道而馳的兩人,卻又殊途同歸。



    命運長河中有無數雙手在奮力扳動難以違抗的天命,推著所有人,走到了這個最難實現,也最有希望的未來。



    謝天行按著祁念一的肩膀,將她一點點推遠,輕笑道:“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又不是一定會死,說不定我能扛下這些惡念的侵蝕,甚至將它們徹底淨化掉呢。”



    他聲音極輕:“我們各有各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