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六十二層

    能被輕易取代的愛,還能稱得上愛嗎?

    她從不這麼覺得。

    她會因為書中慕晚被當成自己的替身而憤怒,那憤怒並不是因為她的位置被人取代,而是替慕晚感到不公。

    之前,離開無望海的那一天,慕晚問過她,她們的眼睛是不是長得很像。

    那句話她在書中看到過。

    謝天行和玉笙寒都是這麼對慕晚說的。

    其實不然,她從未在他們面前解開過眼紗,她這雙眼睛,那時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到過。

    這只不過是他們在愧疚和悲傷之下,給自己找的一個宣洩出口。

    這樣的感情,太不純粹了。

    但後來慕晚曾經在信中說,她如今過得很好,遇到了真的將她完完全全當成慕晚來對待的一群人,這樣的純粹的感情,是值得珍惜的。

    所以,她對宋之航道謝。

    宋之航聽她這麼說,心裡又欣喜又難受,他默默往回走了幾步,突然又轉過身,問:“或許有些冒昧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人能得你的青睞,願和他共度餘生。”

    祁念一沒有半點隱瞞,她從芥子囊中拿出一把劍。

    那把劍極其有壓迫感,甫一出鞘,就令冉灼的陌刀發出瑟縮之聲,冉灼訝然看著自己的刀,這是這把飲血無數的刀,第一次如此膽怯。

    她手中的劍,劍身是森冷的白,劍身較細,約莫只有四指寬,仔細看去,兩側劍鋒都有著細密的齒縫,一看就極其鋒利。只是劍身看著很多細密的小孔,看著並不像一把劍,倒更像是一把被做成了長劍形狀的骨頭。

    祁念一鄭重道:“是我的劍。”

    她字字鏗鏘:“大道浩渺,我追求的是劍道的極致,心無旁騖,已無法容下他人。”

    “劍者一生心之所繫,唯手中劍爾。”

    宋之航怔愣地看著她堅定的表情,靜默良久,才釋然地笑了。

    他站在距離祁念一三步之遙的地方,再次躬身,抬頭時,眼眶有著一絲複雜的微紅。

    他原本聲音清朗,因似有若無的哽咽,而帶上了些沙啞。

    他一字一句,朗聲道:“九霄為鑑,之航祝雲道友早日證得心中大道,千秋不悔。”

    祁念一持劍立於面前,三尺劍鋒映著她清冷的面容,兩指併攏,擦至劍身三寸之處。

    她以劍者最為古老的方式回禮。

    “願宋道友,亦如是。”

    過了一會兒,眾人討論戰術時,搖光突然好奇問道:“你一直用的不是那把軟劍嗎?怎麼又換了一把?”

    祁念一垂眸,看著手中的神劍,不動聲色道:“我有很多把劍,換著用,能保持對不同靈劍都有熟悉的手感。”

    其實根本不是,她換一把劍只是為了避免在聞家人面前使出這把斬殺了聞仲平的劍,以防被戳穿身份。

    但其他人聽了,卻對她敬佩不已。

    唯有云書,眉頭微皺,奇異地重新打量了祁念一一次。

    她的劍術,身法都來自滄寰。

    他原本以為,她的劍術和身法都是從那群靈脩手中拿到的。

    畢竟她是光復會的人。

    她那個所謂黑市的說法他壓根沒信過,但卻並沒有懷疑她功法的由來。

    因為光復會內部,滄浪劍的劍譜,和滄寰身法的秘訣,是他留下的。

    但她說自己有很多把劍這件事,卻讓他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