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68 章 坦白之局




    “師兄告訴我,雲野準備了一把可以斬斷登天梯的劍,只要將登天梯斬斷,哪怕我們控制不了深淵自然擴張的趨勢,也可以防止那些噁心的東西無休無止地通過登天梯爬上來。”



    “但你太小了,當時連這把劍都無法□□,我們必須要給你留夠成長的時間。”靈虛子聲音淡淡的,“但這時間,是要拿人去換的。”



    “師兄沒有告訴我他消失這麼多年,是想要去做什麼,但我猜,他應該下深淵了。”



    靈虛子沙啞道:“現在深淵的平靜,是因為他隻身在其中鎮壓,他在為你爭取時間。”



    他緊緊盯著祁念一,漆黑的眼眸泛起血絲:“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為你爭取時間的代價是讓我們失去一位大乘,這代價太大了,天底下沒人能付得起。”



    在場所有人都安靜地聽著靈虛子說話,就連青蓮劍尊也只是半拎著酒壺,沒有喝一口。



    “不是這樣的。”



    祁念一剛說完這句話,就有些愕然。



    因為她聽到了身旁,非白不知何時出來,也和她說了同樣的話。



    兩人相視一笑,祁念一又對靈虛子說:“掌門師叔,您說得不對。”



    “誠然,如果不是因為師尊和神機在替我爭取時間,或許仙盟早在十八年前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把我帶走關起來了,讓我只能懵懂無知地等死。



    但哪怕獻祭了一個又一個天命者,你、我,這全大陸之上所有的人,誰不是在等死呢?



    深淵之物或許能殺得盡,但深淵的擴張我們沒有一點辦法,它就在那裡,像一張巨口,遲早有一日會把大陸吞沒。”



    祁念一毫不膽怯地直視靈虛子:



    “掌門師叔,無論是當年的雲野,現在的師尊,還是未來的我,我們所想並正在付諸行動,是因為我們想要徹底解決深淵,想讓它從這片大陸上徹底消失。”



    “為了這個目的,失去一個大乘境不算什麼,哪怕失去更多的大乘境都不算什麼,我們贏到的,是未來的希望。”



    祁念一說著,微微側頭看向右側,非白靠在那裡不知道聽了多久,只是眼神溫和地注視著她。



    “我想他們,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靈虛子有些什麼反應,祁念一沒顧得上看,她只聽見非白輕聲說:“沒錯,你猜對了,我們就是在賭這個希望。”



    靈虛子被她說得有些啞口無言,艱澀道:“真是奇了,師兄明明沒有教過你一天,你說出來的話卻和他當年對我所說的一般無二。”



    “當年我不明白,同樣是犧牲,為什麼仙盟的選擇會被師兄擯棄,但他卻選擇了另外一種犧牲,同樣都是犧牲,為什麼要是他。”



    祁念一認真道:“這是個很狡猾的邏輯。



    因為仙盟是選擇將無辜之人送去死亡,那不叫犧牲,那叫謀殺。而師尊和神機的各位前輩,選擇了由自己去築牢防線,這是他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們不悔而且心甘情願。”



    靈虛子疲憊地閉上眼:“行了,我不會再說什麼。淮瑜並無戰力,懷風不在滄寰,他們也把首座令牌交給了你,即日起,你就是滄寰首座。



    從今往後,無論你想做什麼,滄寰永遠都是你最堅固的後盾。”



    首座和掌門相扶相持,互相制衡。



    “原本打算等你見龍門的那天再說,但怕是有些是來不及了,就先把這個位置交給你吧。”



    祁念一右手按在心口,躬身行禮,這一拜,是作為小輩對滄寰掌門的尊敬。



    而後她站起身,單手執劍,冷靜道:“有了掌門師叔的支持,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她作為新晉的滄寰首座,向靈虛子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沉聲問道:“現在,告訴我你在南境究竟發現了些什麼。”



    祁念一反問道:“掌門師叔如此忌憚南境,又是因為什麼?”



    靈虛子沒有說話,青蓮劍尊卻慢悠悠地開口了,他破舊的道袍隨風輕擺,襯得斑白的鬚髮,平生了些飄逸感。



    “因為,南境是唯一一個至今沒有被深淵之物入侵過的地方。”



    青蓮劍尊說:“哪怕千秋歲的領域,也無法防備深淵那群禍患,但南境至今為止,從未有深淵之物能夠闖入,這是多年以來我們始終沒有冒然進入南境的原因。”



    “一旦外界無力抵抗,那南境會成為人類最後的避風港。”



    祁念一抬眸:“如果劍尊想知道原因的話,我現在就能告訴您。”



    “南境始終沒有被深淵之物入侵的原因,是因為南境有著大量的白澤遺體。”



    這種感覺,從她出現在南境開始就有了。



    就像她第一次在宮中感應到白澤的雙眼一樣,那種異樣中又夾雜著某些奇特的歸屬感的感覺,在南境被無限放大。



    那種吸引力並不只是從某一個方向,而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從南境的每一個角落,將她牢牢包裹。



    青蓮劍尊緩緩點頭:“果然,深淵的形成,還是和當年白澤之事有著莫大的關係。”



    “南境內部的構成非常奇特,他們以血脈論高低,這血脈被稱作神祇血脈,他們自稱是神祇後人。”



    祁念一將南境的具體情況慢慢道來,解釋之後又道:“他們如今正在舉辦聖暉之會,為了擇選出這一任的神子。”



    她頓了頓,環視一週,鄭重道:



    “我想去參加聖暉之會,奪取神子之名。”



    其實不僅如此,她還想在南境慢慢找到白澤剩餘失散的遺體。



    這下,靈虛子和溫淮瑜都有些沉默。



    片刻後,靈虛子頭疼道:“以四方象來回傳送,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祁念一堅持道:“但這也讓這件事變得不那麼危險,我這次去已經測驗過了。



    在南境之中以一到九品論血脈濃度高低,我未經激活的血脈都已經是九品,如果去參加聖暉之會,成為神子的可能性很大。”



    靈虛子和溫淮瑜都有些猶豫,儘管不願讓她冒這麼大的風險常駐南境,但又太知道她的性子,如果硬要反對,她怕是隻會另闢蹊徑完成目的。



    “好啦,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青蓮劍尊出來打圓場,“就讓念丫頭去吧。”



    “我也想看看,她那麼能攪事的能力,會在南境玩出什麼新花樣來。”



    青蓮劍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讓祁念一有些無言以對。



    但此言過後,她心中輕鬆了許多。



    正式成為滄寰首座,也就意味著她可以極大程度地調動滄寰的人力和資源。



    靈虛子表明了態度,那往後,她可以沒有任何顧忌地放手一搏了。



    “對了,掌門師叔。”祁念一突然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怕是得要滄寰上下,陪我一道演戲了。”



    靈虛子心裡有些打鼓,但想到剛許下的豪言,還是答應了。



    演戲而已,有什麼難的。



    坦白會愉快的結束,祁念一原本要立即離開,前去準備正式常駐南境的一些必要準備,沒想到卻被青蓮劍尊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