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44 章 佛子思空




    [真想不通,玉少盟主和神劍之主究竟是什麼關係,哪怕滄寰和仙盟只是表面和諧的關係,神劍之主也不至於就這麼把玉少盟主給欺負了吧。]



    祁念一眉頭緩緩斂起,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把玉笙寒欺負了?



    [昨日玉少盟主進了神劍之主的院子,很久才出來,出來時眼眶都是紅的,衣衫凌亂,說這兩人沒點什麼誰信啊。]



    [這神劍之主究竟有什麼魅力,妙音仙子居然願意跟她走了,還一直待到半夜才離開。



    神劍之主親自送妙音仙子回去的,兩人在回去的路上相談甚歡,看見的人都說,從未見過妙音仙子如此顧盼神飛的神情,臨別時仙子還依依不捨看著神劍之主。]



    [要了老命了,那可是妙音仙子啊,那樣依戀的目光,居然有正常人能受的住?換做是我,我命都給她了。]



    [這神劍之主的眼光真是神奇,放著玉少盟主和妙音仙子不在意,身邊每日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散修,也不知她怎麼想的。]



    祁念一緩緩轉過頭,看向蕭·衣衫襤褸·瑤·散修·遊。



    蕭瑤遊沒聽見,她的功法能讓她聽見草木靈物之聲,卻並不能像祁念一這樣作弊地聽見旁人的心聲,因此還以為大家現在議論的是月下聽風樓的新進榜名冊,不由自豪地對祁念一說:



    “怎麼樣,買了我不虧吧,我能給你提供的旁人絕對趕不上。”



    她說的是她自己的獨門消息,但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旁聽的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神劍之主身邊的人,竟然還是競爭上崗的嗎?



    祁念一聽著眾人心中越來越無厘頭的說辭,索性不理會了,直接飛身上雲臺。



    佛子直到論道快要開場時才姍姍來遲,他額間有幾滴薄汗,雖來得稍遲,但也並沒有誤了時間,因此也就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從踏雲梯走上了雲臺。



    他穿著佛門玄底金紋的袈裟,邁步而上時,祁念一覺得,天聽十幾年無一日消停過的旁人心聲,在這一刻都安靜了。



    他眼睛是沉靜的薄藍,光華流轉,看到他的時候,讓人覺得自己整個心都寧靜下來了。



    佛門中人,旁人甚少會議論他們容顏如何,因為對於佛修而言這些都不過是外物。



    但眼前的佛子,確實是容顏極為清俊。



    他膚色是一種冷淡的白,眉濃而窄,眼中有彎優美的弧度,一直延續到眼尾,落下濃墨重彩的一撇,收尾處卻似水墨輕輕暈染過的煙雲,這雙眼總是半垂著,似是慈悲又高居雲端的神明。



    對於這樣的對手,祁念一除了拔劍,也別無選擇。



    神劍出鞘,緩緩擦過她指尖的靈焰,非白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從劍中出現。



    他平時也經常會回到本體中去修養神魂,但戰鬥時,卻通常都是陪伴在她身側的,今日卻不知發生了什麼。



    祁念一壓下心中的擔憂,劍身垂落,劍尖對準了地面。



    滄浪濤聲剛起,她卻看見佛子緩緩抬眸,眼中萬千佛光流轉,他竟抬手,在這方雲臺之上布了一個隔音結界。



    而後停下自己撥動念珠的動作,啟唇時,竟聲如洪鐘,帶著直擊元神的衝擊。



    “祁劍主,今日你我先不動武,可好?”



    “佛子欲如何?”



    她忍住了自己掏掏耳朵的動作。



    她實在接受不了,佛子頂著這樣一張江南水鄉清俊溫潤的俊臉,開口竟然如此……如此,洪亮。



    思空唸了句佛號,直接席地而坐,他抬手示意:“貧僧等這一日許久了,劍主可願同我論一論佛法?”



    這倒是新鮮。



    祁念一有些興味,她緩緩收起劍,歸劍入鞘,同樣揚起衣襬,席地而坐。



    一旁等待觀看這場論道許久的觀者,先是發現雲臺被設了隔音結界,聲音無法傳出。



    這倒也少見,不少道修佛修論道時,所論道法和佛法都脫口即有攪動天地的勢能,儘管參加南華論道的修士修為最高不過元嬰境,遠不到能影響天地的程度,要影響一些修為低下的修士,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這些人往往就會佈設隔音結界,以防止自己的論道影響到外人。



    他們如此感慨著,佛子真不愧是天生懷有佛心者,果真一副慈悲心腸。



    緊接著,他們卻看到佛子盤腿坐了下來,他對面的神劍之主也收了劍,兩人對面而坐,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這是在做什麼?”



    “面對佛子,就連神劍之主這樣武修,也收起了利刃嗎。”



    “不愧是佛子啊。”



    “月下聽風樓將佛子和祁劍主分列為第五和第四,不知這兩位究竟實力如何,又會怎樣分出勝負。”



    這幾日,南華論道幾乎所有聽過佛子講授佛法的佛修以及其他的修士,幾乎每場佛子的論道都會到場,不為別的,只為多聽一堂佛法課而已,眼下,為數不少的佛修皆聚於此,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祁念一和佛子對坐後,本覺得有些荒唐。



    論佛法,確實也是論道的一種方式。



    但她是個劍修啊,她要怎麼同佛子論佛法?



    佛子在對面唸經,她在這邊揮劍嗎?



    這個場面無論如何都有些奇怪,但她覺得,感業寺的佛子,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佛子,有話對我說?”祁念一開門見山。



    思空淡色的唇微微一彎:“確有其事。”



    他目光落在非白上:“我為此劍而來。”



    祁念一愣了一瞬,而後反應了過來。



    非白的鑄造者,神匠雲野曾經在涼州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因此坊間一直有傳聞,雲野生前最後三把劍,不夜侯、漏影春和神劍非白,都是在佛國鑄造出來的。



    “師尊曾告誡我,待神劍非白出世,感業寺需得歸還劍主一物,以全劍主劍道圓滿。”



    祁念一靜聽佛子所說,心中開始思索,非白的暫時消失和佛子的出現有沒有直接關係。



    “歸還?感業寺欠了雲野什麼東西,以至於需要您這位佛子千里迢迢趕來送還?”祁念一說著,想起了半年前意外聽得的一句話。



    “半年前無望海探鋒,佛子原本是準備前往的吧,為何後來又並沒有出現在無望海?”



    思空輕輕一笑:“劍主可知,身為神劍之主,必須承擔的責任?”



    祁念一坦然道:“斬天梯對吧,這我知道。”



    “那劍主可否知曉,斬天梯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祁念一無畏道:“最糟糕不過身死道消,但好歹斬天梯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同樣都能夠鎮壓深淵,我去斬天梯,比起旁人要送我毫無尊嚴的去深淵赴死,要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