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臥雪 作品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隴山喋血

    哪裡還有地方跑?只聽得“轟轟”數聲,小徑左右兩側的盾牌同時被巨大的石塊壓塌,持盾的軍士也立刻被巨石壓在下面,有的五臟六腑當場從嘴裡“噴”了出來,有的直接成了紅色的泥土,再也沒有人能夠將他的容貌分辨出來。

    “大人小心!”牛輔飛身撲在董卓身上,將董卓整個兒壓在身下,然後只聽得“轟”的一聲,董卓旁邊的輕車便被撞了個粉碎,連帶著兩個倒黴的衛士,也被巨石給“卷”進了黃土之中。

    “啊~”牛輔的慘嚎聲甚至蓋過了巨石滾動時所發出的巨響。

    “輔兒!輔兒!”董卓狼狽不堪地從牛輔身子下面爬出來,冠冕印綬什麼的都丟了一地。

    “大人……別管我,走!”牛輔的左腿被壓在輕車的殘骸底下,整個身子也因此而無法動彈。

    “不!”董卓果決道,然後馬步一紮,雙手一運勁,“起!”

    “呼!喝~”

    “呼!喝~”

    “呼!喝~”

    羌人終究還是現身了,從古樹之上、落葉之下、大石之後,漫山遍野,每一個肉眼能夠看見的地方,都有一群披頭散髮,手執彎刀的羌人正在咆哮著逼近。直到此時,官軍才從他們混亂的號衣之中發現,伏擊他們的遠不止白馬羌一步。

    據此戰倖存的老兵回憶,這種感覺就像在跟全天下為敵,全天下都在毆打他們,頭上、腳下、胸前、背後,敵人無處不在。

    羌人就像樹林中的豹子,矯健、狠厲、準確,他們似乎不知疼痛,無論是鋒利的長戟或是快如閃電的環首刀都不能遲滯他們的腳步;他們的彎刀沉重而鋒利,以至將人頭砍下來就像割粟一樣輕鬆;他們的心,就像天山之巔的雪一樣冰寒,乃至將活人剁成數塊就像喝水一般自然。

    他們就像飛蝗一樣,人多且難纏,一個死死地抱住漢軍的腳,無論是自己的臉被刀割得血肉模糊,還是自己的腦袋被刀柄砸得腦漿迸流,都絕不鬆手,另一人則一刀將惶恐不安的漢軍砍成兩段。

    更有甚者,一人死死地抱住面前的漢軍,就像洞房中的新人相擁時一樣,然後另一人一刀將這兩人一併斬作四段,或是用一支鋒利的短箭,將兩顆同樣熾熱的心“系”在一塊。

    “別慌!告訴自己!就是要喝他們的血!”董卓雖然年紀已大,但箭術卻依舊精湛,只見他左右開弓,交換著從身子左右兩側的箭囊中取出弓箭,每發一箭,都必定能夠幹掉一個羌人,“就是要喝他們的血!你才能活下來!”

    董卓大聲吼著對付羌人的訣竅,然而能夠聽見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因為在他身邊的衛士,已經所剩無幾。

    “牛軍候,都到齊了嗎?”梁禎一手舉著圓盾,一手握著環首刀,眼睛盯著前面砍成一團的二十餘人,問身後的牛蓋。

    “回司馬,能動的都來了。”

    “好,立刻回撤!”這話,既是在對牛蓋說,也是在對張郃說。

    “這裡的弟兄怎麼辦?”兩人同時道。

    “撤!”梁禎沒有解釋,只是用最簡短而直白的語言重複著自己的命令。

    “吼!”羌人發出如狼似虎的咆哮,飛身一躍,如同豹子一般,撲向早已被自己鎖定的獵物,他的“雙爪”如願地嵌進了董卓的肩甲,鋒利的獠牙也逼近了董卓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