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臥雪 作品

第三百六十七章 鉅鹿(三)

    “大將軍之志,高於泰山,大將軍所慮,深於東海。然大將軍麾下之士,多是冀州之民,世代居於此地,若要他們遠離故土,赴千里之外的河南,只怕會心生二意。”沮授的理由,很是充足,“況且冀州富庶,大將軍萬民歸心,怎能棄之不顧?”

    袁紹聽沮授說完,不由得苦笑三聲:民心,民心,民心!

    想他袁紹,之所以能以區區一郡守之職,便擔任反董卓聯盟的盟主,靠的就是這“民心”二字,後來,他能以少博大,從冀州牧韓馥手中,奪取冀州,靠的,也正是這民心的向背。

    然而,有句話叫:出來混,遲早要還。靠民心起家的袁紹,現在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前年,正南受困於鄴城,紹本該全力相救,但卻半途而返,從那日起,紹便已愧對冀州父老了。”袁紹嘆道,歷史上,袁紹雖最終惜敗於曹操,但再怎麼樣,也是一代梟雄,而作為梟雄,心就一定要狠,因此,袁紹此刻,是鐵了心要再“愧對”冀州父老一次了。畢竟,要想成就霸業,就萬不可拘泥於一地。

    “呂布雖佔有兗、豫二州,但其貪婪殘暴,士卒更是目無法紀。流毒禍及枯骨。”袁紹說著站起身,在偌大的軍帳中,揹著雙手踱步。“先生可還記得,你我當年,在天桂山上,談論天下大計之時?”

    “終身不敢忘。”沮授道,他當然不會忘記,因為當年就是在天桂山上,他從韓馥的部下,階下囚之身,一躍成為袁紹的座上賓,袁紹集團的第二號人物。也正是在那一年,他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了袁紹身上。

    “紹允諾先生的,一樣都不會少。”袁紹道,“只是,紹得活著,這些承諾,才能作數。不但紹要活著,還要肅清四海,攘除群醜。”

    “只是如今,形勢有變,冀州已非當年所說的安家之地。故而,紹要去南方,從袁術、呂布此二人手中奪取河南四周,再以此為基石,一統中原,既然還定天下。”

    “先生之才,當世無二。欲安天下,必得先生相助。”袁紹說著,勁步來到沮授面前,並對其一揖到底,“請先生隨紹南下,紹對天起誓,不出五年,必隨軍復奪冀州。”

    袁紹這番肺腑之言,若是喚作地位一般的人聽了,必定會長跪於地,痛哭流涕地表示要以血以死來報答袁紹的知遇之恩,但沮授聽後,卻是沉吟良久。因為,沮授不比旁人,當年他在韓馥手下時,便已官至從事,可想而知,沮授在冀州的名望,到底有多大。

    而名望越高的人,是越不容易離開自己的故土的,因為他們的根,早已深扎於當地,即使本人想走,也會被其他“根脈”給絆住。

    良久之後,沮授終於開口了,但給出的答案,卻依舊令袁紹有些失望:“容授好好想想。”

    袁紹正在為自己的去留問題而發愁,十里外的梁禎營壘中,梁禎也在為去留而發愁。當然,不是他的去留,而是劉備的去留。因為就在不久前,劉若呈上了一份報表,上面詳細地記錄了在大戰開始以來,梁禎帳下兩百石以上官吏的日常工作、生活。包括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