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非牛 作品

第六十六章:吾弟當為堯舜

            崇禎皇帝雖然十分祈盼與清國的“和議”成功,但卻做得小心翼翼,其整個過程十分的艱難。

首先,在明面上他不敢表現出急於與奴求和的態度,以免被那些一心只求留名史書,卻不問國家未來的言官們揪著不放,也更怕史官將他寫成一個貪生怕死、賣國求榮的昏君。

其次,他也不喜歡用“議和”這個稱謂,無論是在官面上,還是在私底下都只許說“議撫”或者是“款議”。

他還是太過於愛惜自己的身後名啊!

崇禎皇帝在大明朝的諸多皇帝之中,不失為一個負責任的君王,他每日勤於理政,親自批閱所有的奏章。

他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一心想要為大明王朝續命,成為名垂千古的一代中興明君,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也能留名史書,為萬世所敬仰。

崇禎皇帝的內心有如此想法,其實與他所受教育有關。

因為在幼年時,他的父親朱常洛就不受萬曆皇帝待見,直接影響到他的學習和性格養成,而其後父親繼位不久便因“紅丸案”而早殤。

哥哥朱由校繼位為“天啟帝”後,於天啟二年時封他為“信王”,但由於仍未出閣,所以沒有師傅的教導,完全靠他自己的自學。

不似前面其他諸位皇帝那樣,早早就被確立為太子,並安排當朝大儒做師傅,再委派年輕一代傑出者為太子府上官員。

使其早早學習為君之道和帝王之術,從而早早擁有治國理政的能力,以及自己當皇帝后的親信班底。

在大明的歷史上,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熜是第一個意外繼承皇位之人,他雖然也是未學習帝王之術,但作為曾經的興王世子,自幼便接受良好的教育,學習修身齊家治國之道,而且他也有自己在王府時的舊臣作為親信班底。

可朱由檢這邊從他的父親開始,便未能接受良好教育,且也沒有自己的親信班底,此後,他哥哥朱由校繼位為天啟帝,懶得親自打理朝政,一心只想追隨魯班勤修木匠手藝,便是這個原因。

這一時期,又因為大宦官魏忠賢把持朝政,他更不會關心朱由檢這個信王出閣一事,不但不會關心,還在處處防備、甚至想要迫害於他。

雖後來見朱由檢表現十分乖順,對他的防備有所放鬆,讓朱由檢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朝臣。

但這些人卻因為痛恨魏忠賢這個宦官把持朝政,他們給朱由檢灌輸的都是宦官主政,乃禍國殃民的思想。

更因為天啟皇帝一直沒有皇子,這些痛恨魏忠賢的朝官,便將寶押在了信王朱由檢身上,目的只是想等朱由檢一旦繼位登基,就能剷除宦官,還政於以東林黨為首的朝官士民。

而天啟皇帝朱由校的臨終遺言“吾弟當為堯舜。”

這句話,也對崇禎皇帝影響很大,雖然給了他一定的動力,但也給他施加了極大的壓力。

現在,他對於在遼東同建奴和議一事,可是十分關切,這也幾乎干係到他能否成為大明中興之主的關鍵所在。

因此,他已等不及明天,得訊後便立即命身邊小太監傳諭給陳新甲,命趕快入宮,在文華殿等候召對。

御輦很快便來到文華殿院中,陳新甲早已跪在甬路旁邊接駕。

崇禎皇帝一看到跪在那裡的陳新甲,不禁想起了前閣老督師楊嗣昌來,心中一陣悽悽然,不由暗想道:“哎。或許只有他同眼前的陳新甲二人,才是心中清楚明事之人啊!”

御輦並未停歇,而是一路向前直行到了文華殿的臺階前才停下。

崇禎皇帝步下御輦,直接就進了東暖閣,來到御座上頹然坐下,彷彿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和身體都十分沉重,沒有精力支持。

陳新甲邁著輕輕的小碎步跟在後面,也進了東暖閣內,他來到崇禎皇帝面前跪下行了常朝禮,便低首垂眉在那裡等候皇上的問話。

崇禎皇帝先向旁邊當值的太監王之心使了一個眼色,他便即識趣地引領著一眾內監、宮娥們退到閣外迴避。

閣內只餘崇禎皇帝與陳新甲君臣二人,登時便顯得空曠了起來,沉默片刻後,崇禎皇帝才憂鬱地小聲說道:“朕今晚將卿叫進宮來,是想專議關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