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非牛 作品

第三百四十五章:張誠恐有‘安祿山之心’

王承恩見崇禎皇帝並無阻止之意,又繼續道:“觀永寧伯自十一年勤王以來之表現,屢戰奴賊,全無畏怯之時,戰鉅鹿,斬瑪瞻、嶽託,足見其勇,確是‘冠絕三軍’。

返宣鎮,練精兵,奉旨援剿河南,救福藩世子,解開封之危,所到之處,流寇避讓,百姓安寧,足見其能。

接下來又出援遼東,屢屢得功於眾將之前,更陣上斬殺奴王多鐸,連年征戰,非但毫無怨言,更是奮勇當先,屢建殊功,足見其忠啊!”

崇禎皇帝聽了王承恩的話,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良久,方才輕聲吐出一句話來,可差點把王承恩給嚇癱在地上。

“有人對朕言,張誠恐有‘安祿山之心’!”

王承恩聞聽此言,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心中也是微微戰慄,就在剛才他還親口誇讚張誠的“忠、勇、能”,可轉瞬之間就被崇禎皇帝給打了臉。

關乎生死,豈是小事?

司禮監稟筆太監、提督東廠的王承恩,也是久伴君前,對崇禎皇帝的脾氣秉性自然是瞭如指掌,只見他人雖依舊跪伏於地,連個大氣都不敢喘,可腦子裡卻在飛速運轉著。

他首先覺得張誠確實是忠君報國之人,雖外間傳言其頗為囂張跋扈,可試問哪一個有本事的人,又沒有一點脾氣呢?

至少他張誠在皇帝跟前,在自己面前還是規規矩矩,對於皇命也是能夠堅決徹底地執行,何況剛才他與崇禎皇帝更是親眼看到張誠在午門外,仍不忘叩首謝恩。

由此足見其心中對於皇權威儀,還是十分畏懼,不似有些人在皇帝跟前裝得十分乖巧順從,可一到了外間便復常態,欺上瞞下,其心可誅。

心念及此,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開口辯解道:“皇爺,依老奴觀察,永寧伯對皇爺還是忠心的,怎會與安祿山這等謀逆賊子相提並論?”

他說到這裡時便住口不言,沒有向下繼續,而是拿眼偷瞧著崇禎皇帝的面色,見他並無表態,臉色如常,也沒有起什麼變化,這才心下稍安。

王承恩也由此猜測到,崇禎皇帝心中對張誠其實並無不滿,只不過張誠這幾年也確實是崛起太快,由不得崇禎皇帝不為此而暗中擔憂。

而此時若再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根,那後果將十分可怕!

現在思來,王承恩終於想明白為何今日傳見永寧伯時,皇上雖對其一如往日般優待,又是厚賞重賜,又是傳膳共飲,可神情間卻頗顯冷漠,話語中也不乏一些敲打之言。

他細思之下,大致也已猜到定是內閣中的幾位閣老,不忿張誠作為一員武將而因軍功封爵,這文武之爭的癥結在此。

自土木堡事件之後,武勳功臣集團實力大損,文官則日益強勢,由此而引發的結果便是“文尊武卑”,以武功而致封爵之事便再難看到。

即使是大明一代軍神戚繼光,也只是憑藉戰功,累遷至左都督、少保兼太子太保而已,直至其死後雖也獲諡號“武毅”,然卻與封爵無緣。

雖也有李成梁因久鎮遼東,武功極隆,被封為寧遠伯,然畢竟猶如曇花一現,不能代表武將地位之提升。

而石亨、張軏、張輗等人的封爵,則更是與其軍功無關,全是憑著策劃發動奪門之變,擁戴英宗復辟之功而得封。

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生前,就已有定製“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

所以,終大明一朝都鮮有文臣封爵之事,正是因為如此,在文官逐漸得勢之後,便因自己不得封爵,而極力阻止武臣封爵之事發生,並不斷打壓武臣地位,進而使得文官集團把持朝政國柄。

現在,當朝的幾位閣老也大多因此而妒恨兵部尚書陳新甲,進而罪及永寧伯張誠。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文官集團內部的派系之爭,只因兵部尚書陳新甲只是一個舉人的出身,並非進士之資,甚至連個進士及第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