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油條 作品

第三九五章刑部大門口的伏殺,打不過就上大號

    離都刑部的驚堂鼓,又叫震天鼓,三尺鼓。

    震天指的,便是鼓響震動天下,必定是大事,這也是給下層的人,一個訴求的通道。

    神朝以力立國,可自古就有說法,打江山易,守江山難。

    大帝修的法門名曰鑄道庭,乃是匯聚天下眾生,江山河川的俊秀,化作神朝國運,納與己身,這些力量就是推動著大帝前進最大力量。

    修仙的世界,絕大部分人的最大最長遠的訴求,都是長生,餘下的訴求,大多數時候,都是排在這一點後面的。

    大嬴神朝的大帝,自然也是如此,所以這守江山,穩固國運,讓時局平穩,穩中有升,就是最好的選擇。

    法規法令,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條服務的。

    這次要因為一些凡人,殺一堆官宦,就是因為他們鬧大了,連人魔都催生出來了,這些人不死,神朝之中,自有怨氣浮動,弄不好就會影響到國運。

    神朝建立許久,時間長了,終歸會有各種矛盾在不斷的積累,不斷的激化,總要給個宣洩的渠道。

    真要是將人逼急了,逼到絕望的地步,看不到一點希望,鬧出來天大的事情,那就是遲早的事情。

    給下面所有的人一個念想,一點絕望之中的希望之光,是絕對必須有的。

    人活著不就圖個念想麼,平安的時候,圖個勇猛精進,能多活些時日,說不定能長生呢。

    受災的時候,就圖個逢凶化吉。

    受委屈了,遭受了大難,沒力量報仇了,也圖個能伸冤報仇的法子。

    震天鼓就是這諸多法子的其中之一。

    簡單說,就是告訴他們,有天大的委屈和冤情,你們吶,也別造反,也別搞事,按照朝廷的規章制度來,絕對的公平嘛,是沒有的,大家心裡也清楚,可相對的公平還是有滴。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敲響震天鼓,要告的,十有八九都是權貴,下面的人真絕望到這種地步了,也未必能抵達離都敲響震天鼓,敲響了也未必有用……

    路子是有的,可為了杜絕誣告什麼的,敲響了震天鼓,基本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謂三尺,便是三尺血的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被告原告總要死一個。

    沒必死的信念,沒人敢這麼幹。

    當然,也有極少數情況,如同秦陽這般,大不了逢年過節的祭奠一下季無道……

    馬甲一脫,還是一條好漢。

    秦陽負手而立,站在刑部衙門的門口,就等著人來宣他進去。

    現在震天鼓響,刑部的人,想不接都不行。

    至於為什麼要來刑部?而不是去別的地方。

    畢竟,大理寺也行,而且於情於理,論其職能,更加符合。

    那還不是因為之前的通緝令,就是刑部發的。

    這些龜兒子,沆瀣一氣,不給他們順手上個眼藥,找些麻煩事,還能讓他們看熱鬧不成?

    秦陽站在這裡站了足足一炷香,也沒見大門洞開,沒見一個人出來,秦陽也不急,就這麼幹等著。

    賤天霄跟在一旁,腸子都悔青了,可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既然裝了逼,就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

    而此刻,刑部府衙內,一群人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的團團轉。

    刑部尚書急匆匆的從後堂趕來,跟刑部一眾官員,商量著對策。

    “你們都說話啊,現在怎麼辦?”

    “大人啊,震天鼓響八聲,此刻整個離都怕是都知道了,有人要告國公,依照規矩,我們必須要先接了再說,若是都不接,我們都難辭其咎。”

    “是啊大人,這人敲響三尺鼓,狀告獻國公,怕是非要分出個生死了,尤其是牽扯到之前那事,先接了再說……”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刑部尚書面色發黑,悶不做聲,心裡暗忖。

    獻國公之事,上面的人,誰心裡不清楚的跟明鏡一樣,定天司肯定也早已經原原本本的呈報了。

    可現在獻國公沒事,還不是因為此事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就連大帝,都沒有明旨降罪,只是隨便找了個由頭,罰了一通。

    這也不知道哪來的愣頭青,竟然來敲響震天鼓,揭了蓋子,掀了桌子,也不知道這傢伙能不能活到明日。

    偏偏現在要本官作難,我若是不接,就是犯了神朝法度,必定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若是接了,就務必要公開審訊,等同於徹底揭了蓋子,將獻國公得罪死。

    甚至連東宮那位,怕是也要得罪死了……

    就在刑部尚書猶豫不定的時候,下面又人給出了主意。

    “大人,不妨先接了再說,畢竟,敲響這震天鼓,若無實據,是為誣告的話,可是要上天雷臺,受萬雷轟頂之刑的……”

    “不錯,大人,不管如何,我們都必須先接了,這愣頭青,橫衝直撞的,怕是也只是一個沒撞過牆的年輕人,不知這世道艱辛,僅憑一腔熱血就敢來敲響震天鼓,若無實據,那……”

    “不錯,開門,帶進來。”刑部尚書頓時恍然,方才已經認定了這事是真的,這才只想到後面了,沒想到眼前。

    說的不錯,敲響震天鼓,本身就是大罪,若無實據,隨意攀咬,那可是要死人的。

    刑部大門洞開,一列列衙役,手執水火棍,分立兩旁,一股莊嚴威壓,自內而外的徐徐壓來。

    秦陽面色如常,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邁入其中。

    正堂之上,刑部尚書,連同一眾今日都在府衙內的官員,盡數到場,再加上書吏,守衛等,黑壓壓上百人,而這些大部分還都是有官職在身的。

    秦陽邁步行來,就見正堂之上,掛著的一塊匾額,上書明刑弼教四個大字,字體甚為剛正,內有氣韻浮蕩,入眼一看,就不由的會生出一種心中藏不住秘密的錯覺。

    在這等氣韻籠罩之下,說出來的話,若是假的,心中有了破綻,自身必然會受到影響。

    秦陽不為所動,自顧自的上前,揖手一禮。

    “季無道,見過諸位大人。”

    秦陽身後,賤天霄昂首挺胸的跟了進來,隨意的對著上面一拱手。

    “葉建仲,葉大人,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刑部尚書打眼一看,頓時眉頭一皺,既是意外,又是頭疼。

    賤天霄這個攪屎棍怎麼也來了?

    “賤天霄,你來幹什麼?”

    “你別看我,又不是我敲的震天鼓,這位是我一故友的師弟,我就是跟著來看看,別讓他被人欺負了,我臉上也不光彩。”

    “嗯?不知這位是?”葉建仲神色一動,再看濃眉大眼,國字臉的秦陽,心頭就嘆了口氣,完了,這愣頭青還不是一般散修……

    “這位小兄弟,叫季無道,山謙前輩的關門弟子,他師兄叫長秋雨,五行山當代掌門,可別怪我沒提前給你說,你們這些人,乾的腌臢事,上不了檯面的門道,我都清楚的很,你要是想替獻國公捂蓋子,覺得我這小兄弟,純粹是來誣告的,先打死了再說,那你們儘管試試,我保證我絕對不插手,純看熱鬧。”

    賤天霄走到一旁,將一個書吏拎起來丟在一邊,抱著手臂坐在那一言不發,權當看熱鬧了。

    葉建仲眉頭緊蹙,下面的人,不少都是嘴裡發苦。

    打個屁啊!

    他若是長秋雨的徒弟,說不得還有幾分先打死了再說的想法,畢竟長秋雨還算是穩重,講道理,顧大局。

    可五行山的前代掌門山謙,那是個什麼貨色,但凡是活的時間稍稍長一點的,地位稍稍高一點的,誰不知道啊。

    五行山今日的地位,大半都是山謙靠著一雙鐵拳打出來。

    就算是當今大帝,還未登基的時候,都被年輕時的山謙揍過。

    他們今天要是幹不分青紅皂白的,扣上一個誣告的帽子,把山謙的關門弟子打死了,他們也趁早自己抹脖子,能死的痛快點……

    這位可不會在乎什麼神朝法規,也不會在乎他們是不是神朝大員。

    “這位……季公子,你來上告,可有狀子?”葉建仲暗歎一聲,語氣也變得和善了不少。

    “自然是有的。”秦陽拿出狀子,遞了上去。

    上面一條條,一件件,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部分情況,已經細緻到每一個個人了,這些都是秦陽從見到小人魔,帶著小人魔去清掃的時候,還有後面送走了小人魔,回到東境之後,專門收集來的。

    從上到下,各種牽扯,都清清楚楚。

    葉建仲不用看,其實都知道,狀子上說的基本都是真的,獻國公幹的腌臢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為了什麼,其實不少人心裡也都跟明鏡似的。

    “牽扯到一位國公,肯定是沒法今日受審了,容本官上奏,由陛下親斷,按照慣例,必是三司會審,是非曲直,自有公斷,斷然不會讓真相沉溺,讓枉死者不能瞑目,不過,這怕是需要一些時日,季公子,不如你先回去?”

    “好,我對朝廷是非常信任的,也相信朝廷最是公正公開公平。”秦陽一拱手,也不糾纏,轉身離去。

    本來就沒打算今天就跟獻國公面對面,本來就是砸場子,掀桌子的,先讓這件事發酵一下再說,畢竟,還有先去送快遞呢,這事可不太好乾。

    賤天霄站起身,頗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葉建仲。

    “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先將他打死了,我方才還在猶豫,你若是這麼幹,我要不要出手,沒想到,這麼多年了,葉大人,你依然是這麼的……無趣。”

    葉建仲沉著臉不說話,理都不理賤天霄,權當他不存在。

    賤天霄自討了個沒趣,悻悻的站起身,邁步離去。

    然而,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等賤天霄離開了刑部府衙,追著秦陽而去的時候,卻不見了秦陽的蹤影。

    “咦,這位膽大包天的小兄弟呢?”賤天霄左顧右盼,卻怎麼都不見人影。

    ……

    秦陽離開了刑部府衙,剛邁出大門前的階梯,再次一步跨出,卻見周遭之物,化作一道殘影,迅速消失在身後,回頭一望,就見府衙已經在數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