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讀小牧童 作品

907、十九年10月1日 晴

    “我是該叫你一聲陛下好呢還是該叫你一聲聖主君上好呢?”

    “娘……你就別置氣了,有些事根本不是咱們能抗拒的。”

    三爺坐在那一臉愧色,多少在面對佛寶奴時還是有些愧疚的,他沒什麼好解釋的,但歸根到底是自己把遼國的國祚給辦沒了。

    雖然現在遼國還存在,但真的是名存實亡,特別是實行新政法之後,大量具備新知識、新概念的官員湧入官場,對遼國本身的統治就是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原本大家都是統派,但誰統誰是有爭議的,所以宋遼合一的事一拖再拖,大家各位正統,誰也不服誰。

    現在倒好了,上來的人仍為統派,但主張卻完全從“各為正統”變成了“合為正統”。

    一字之差,相隔千里。遼國在沒有失民心、沒有失領土、沒有失經濟、沒有失國統的情況下,生生把主導權給整沒了。

    現在遼國上下甚至都已經不是在討論統一了,而是在討論統一之後的局勢變化。

    曾經的反對派要麼是老了,要麼是牽連到謀反案被辦了,要麼就是“打不過就加入”了,十不存一,幾乎掀不起氣候。

    今年六月的那場謀反也是蹊蹺的很,在別人看來是合情合理,畢竟新皇登基之初,權力出現空檔,然後這時突然出現宗家謀逆,這其實是符合皇權鬥爭規則的。

    但在佛寶奴看來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和迷霧,這裡有三個為什麼,至今無人可以解答。第一:為什麼早不謀反、晚不謀反,就在新皇登基的時候謀反,要知道新皇登基之前有差不多三年的時間遼國的權力都是沒有落實在個人身上的,名義上是韓琦監國,這三年任何一個時間點謀反都說的過去,甚至不管成與不成都能佔下一個理來,畢竟遼國根基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第二:為什麼聲勢浩大的謀反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好像一切都有所防備似的,謀反前一天城防軍換了主將、謀反時城中各處第一時間殺出守軍,謀反後迅速清理掉所有知情人,上上下下無一活口,好不容易留下一個宗正,還據說跳了壺口,最終落了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耶律宗家真正就剩下了他們母子二人,再也沒有了別的宗家血脈。

    第三:為什麼要心急火燎的賜毒酒於勳貴?那些人佛寶奴都已經發話出去要保他們一命了,為什麼就那麼著急忙慌的要清理掉他們。而且這些人明擺著都是佛寶奴的支持者,其中不少更是當年擁護佛寶奴上位幫她坐穩江山的人,如今轉頭來卻是落得個如此下場,為的是什麼?

    這三個“為什麼”連起來,事情顯然就不那麼簡單了起來,如今再看到自己這個兒子時,佛寶奴只覺得他面目可憎,像極了他爹。

    “娘……”

    三爺見佛寶奴黑著臉不肯說話,卻見她眉梢眼角卻已是有了皺紋,無端的感慨了一聲:“有些事肯定是要乾的,現在不幹,以後也是跑不掉的。天下大勢分久必合,自前唐隕落以來,中華大地已分割百餘年,而如今風潮之上,合則兩利啊。”

    “呵,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你這番說辭,二十年我不知道聽那個狗東西說了多少次,如今倒是老狗不說了,換了你這麼個小狗來遊說了?”

    “唉唉唉,說話就說話,人身攻擊幹什麼玩意。”宋北雲籠著袖子站在旁邊:“什麼老狗小狗的,你好歹也是個皇帝出身,說話這麼沒素質嗎?”

    佛寶奴現在真的是看著宋北雲就煩,聽到他講話,眼睛一翻:“滾!”

    “好叻。”

    “啊……父親……”

    看著宋北雲跑路,三爺突然發現自己是被爹給賣了,他絕望的叫了一嗓子,然後便只能看著宋北雲一路小跑的從花園中跑了出去。

    宋北雲可算是抹了一把汗,天底下最難辦的事就是一個女人她開始不講道理了,這可比橫掃八荒的難度高太多了,特別是佛寶奴現在一肚子的怨氣,自己在那隻會火上澆油,而三爺畢竟是她生的,背個鍋就背個鍋吧。

    走出巷子,宋北雲站在一顆據說是李世民手植的銀杏樹下,看著已經泛黃的樹葉,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