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元 作品

第五百五十八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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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雪崖高舉著白旗向前衝鋒。

    四面冷光掃射,天際嗡鳴不絕,黑暗的道路那頭,無數肌肉虯結的高大身影沉默不語,如巍巍高山森然待世人。

    這是蕭雪崖第一次感受到天外來客和他們那些奇怪武器給人帶來的那種極致壓迫和威懾感。

    尋常人在這時必梭巡不敢近前,尋常馬在這時也必定轉身就逃。

    可蕭雪崖和他的名叫洗石的馬,見過太多的血和殺戮。

    馬蹄疾響。

    大帥一生長槍貫紅纓,頭頂帥旗獵獵向風向敵營,一生未曾想過自己有頂白旗那一日。

    可真到了這一日,他也把舉白旗生生舉出了作戰衝鋒的氣勢。

    以至於對面的戰士們竟然被這樣的氣勢所奪,沒有想到先去做些什麼。

    蕭雪崖在衝鋒投降時,一直把鐵慈護在懷中,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保證對方武器射來第一個射的是他。

    可他依舊覺得自己瘋了。

    竟然會答應鐵慈的要求,帶著她一起來送死。

    他甚至想不出任何辦法,在這些人開槍後,自己和鐵慈能夠逃得生天。

    鐵慈先前的話伴著風聲響在耳側。

    “這一路來,從對我的追擊方式和方法來看,我覺得對方指揮者不是師父,如果是她主控追擊,我逃不出多遠。這很奇怪,畢竟拿下大乾,師父當居首功,在這種情形下,她這個已經在大乾站穩腳跟的先驅,竟然沒有能夠掌握全部的主動權,這說明,派遣她來的人,要麼對她起了戒心,要麼和她存在齟齬,而這一點,就是我們的生機。”

    “都督,原來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無論他們多麼強大,一樣有傾軋和爭鬥存在,權力是一切慾望的根源,權力築起繁華的城池,也瞬間傾毀它們。”

    “我們來賭一把,既然不是師父主控,那麼今夜,就會有人受不住功勞的誘惑,接受我們的投降。”

    蕭雪崖當時並沒有全信鐵慈的話,但這不妨礙他遵從她的話,帶著她一往無前闖向對方陣營。

    十丈、五丈、三丈……

    當蕭雪崖的馬衝入安全距離那一刻,有人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動。

    但因為始終沒有接到開火的指令,那些手指最終都停下了。

    過了這個距離,就意味著不會對對方展開打擊。

    有人舉起槍,冷聲喝令:“停住!”

    藍光一閃,平地出現一個人,呼喝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齊齊轉身行禮,“席林閣下!”

    這位將軍之子十分注重排場,見了他不行禮會被處以重罰。

    因為這齊齊行禮,所以所有人的槍口都換了方向。

    也就無人注意到,蕭雪崖的馬根本沒停。

    瞬間撞入人群。

    撞入人群的那一霎。

    蕭雪崖的手,如掃雪,如拂風,如被狂風捲起的枯松,瞬間掃向了左右兩側的戰士。

    他的左右手砍在對方腕脈上,砰然兩響,兩人的槍落地。

    下一瞬蕭雪崖的手左右探向兩人的背後中間,猛地一拉。

    兩聲極為順滑的聲響,蕭雪崖手掌一翻一提,兩件肌肉衣已經提到了手中。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很多人對席林彎下的腰還沒直起來,席林一句“我來接受大乾皇帝投降”還沒說完。

    砰然兩聲,兩個失去肌肉衣的壯漢倒地。

    肌肉戰鬥衣能給戰士提供極致的防護和提升強大的戰力,但對身體的消耗也是巨大的,肌肉衣穿著的時候,內含的能量能夠幫助戰士持續使用肌肉衣,一旦脫下,高強度負荷和消耗帶來的後遺症會讓全身肌肉顫抖,短期脫力。所以在戰場上,戰士們從不會脫下肌肉衣。

    倒地聲驚動眾人,席林反應還算快,大喊:“有詐,開火——”

    不等他說完,黑暗中無數白光藍光交織如網,割裂這一片濃淡相間的黑暗。

    人的視網膜上一時只剩下了極致的白與藍。

    光芒中,那匹來自達延的名駒憤然長嘶,長腿一抬,竟然踢飛了離它最近的一個士兵。

    片刻之後,白光收斂,宛如一朵曇花轉瞬謝去。

    伴隨蕭雪崖十年的洗石還站立著,只是渾身多了許多洞,洞裡隱約可見肌肉骨骼。

    過了片刻,才有大股的鮮血瞬間流遍全身,白馬轉眼成紅馬。

    也因為這一幕很有衝擊力,以至於戰士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注意力都在馬上。

    連席林也震驚地多看了一眼,忍不住走近一步查看,道:“人呢?”

    此刻洗石終於轟然倒下。

    它倒下的瞬間,兩個血人從洗石腹下掠出。

    離馬最近的一個戰士下意識抬槍便射。

    下一刻一柄槍自黑暗中閃現,哧一聲貫穿了他的腹部。

    他倒下時滿臉驚駭。

    想不明白,即使在自己那個時代,肌肉衣也非尋常武器可以穿透,而在這處處落後的遠古文明裡,竟然有冷兵器穿透了肌肉衣!

    他不明白的是,有種力量,超越現實,宛如神蹟。

    那叫仇恨。

    士兵倒下的那一刻,席林就站在馬尾不遠的地方。

    蕭雪崖出槍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往後退。

    但這時地面上忽然多了一隻手。

    那手血跡斑斑,甚至有點變形,但並不妨礙力量驚人,一碰上他的腳踝就如鐐銬鎖死。

    席林立即伸手摸槍。

    那隻抓住他腳踝的手輕輕一抖,席林立即被波浪形摜在了地上,震出半人高的煙塵。

    席林也立刻被這看似毫無煙火氣實則下手狠辣的一摜,給摜昏了。

    下一刻蕭雪崖抓著鐵慈手臂一掄。

    鐵慈手中還抓著席林,兩個人的身軀被蕭雪崖在空中生生掄了一圈,席林擋在鐵慈前面。

    戰士們舉著槍,槍隨著三人的身影而動,因為席林一直被巧妙地擋在前面,硬生生一直沒能找到射擊的空檔。

    蕭雪崖收手的時候,正好將鐵慈給掄到了自己背上,鐵慈則抓著席林的腳踝,把他拖在地上。

    黑暗中傳來轟鳴之聲,一輛屁股冒大煙的車子直衝而來。

    因為那是摩托車,雖然顯得破爛老舊了一點,也沒看見騎車人,所以戰士們又下意識以為是自己人的車,沒有人出手。

    那車轉眼直衝到蕭雪崖面前,蕭雪崖一抬腿就上了車,鐵慈伏在他背上,將席林頂在自己身後繼續當盾牌。

    蕭雪崖一擰油門,車子轉過一百八十度,輪胎摩擦出點點火花,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下一瞬車子箭一樣地飆出去,騰起的巨大煙塵撲在目瞪口呆的戰士們臉上。

    巨大的風聲裡,昏頭脹腦、渾身劇痛的席林只聽見身後女子,溫柔地在他耳邊道:“勞您親自送上門,多謝多謝。”

    ……

    黑暗的林子和窄路上,所有人在瑟瑟秋風之中發呆。

    好一會兒戰士們才反應過來。

    這些奸詐的大乾人!

    詐降,奪衣,擄走他們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