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私廚餐廳, 廳內有盆栽綠植,什麼發財樹、富貴竹,既符合了華夏人對財運亨通的期待, 又讓廳內佈局賞心悅目。

    娜塔莉等人坐在一棵葉片較為密集、足夠擋住大部分人臉的發財樹後方。

    為了不暴露自己,他們進餐廳時, 特意挑了個角落, 從餐廳門口進來時也很難第一眼看清此處。

    再加上有綠植遮擋,無疑是個非常適合觀察的地點。

    他們的視線往不遠處的路易斯看去, 能非常明顯地看到坐在路易斯面前的那位青年人正臉。

    說是對面, 其實更精準而言是斜對面。

    這種視野下,沒有路易斯的身形遮擋, 他們能更清晰地看清楚青年的長相。

    拉丁裔小帥哥家裡經商, 叔叔在華夏京市發展事業多年,已經拿到了華夏久居證,他也來過華夏多次——在看向那一桌時,說出了“他是路易斯的約會對象”的困惑後,愣了一愣。

    艾爾注意到他的表情,挑了下眉頭, 示意他有話趕緊說。

    拉丁裔:“這麼一看,總感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 可能之前見過。”

    他這麼說完,娜塔莉問:“見過?”

    被前女友cue,小帥哥有點羞澀地撓了下臉, 然後小聲道:“應該是和我叔叔做生意的?”

    這句話說出口,得到桌上數位青少年的贊同:確實,那位年輕先生看著就很有商業人士的範兒。

    他們的點菜進程到一半,那邊路易斯一桌已經點好了。

    私廚餐廳, 分兩種點餐模式,一是順應科技,手機掃碼點餐;二是傳統點餐,靠著紙質菜單,勾菜品。

    按道理來說,同桌點菜,熟人間會推脫一番,各自點需要吃的菜品。

    路易斯沒動手拿菜單,也沒有拿手機點餐,只是冷淡地抱著手臂。

    他對面的成年人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桌面上提供的筆,沒有開口詢問對方的意思,從菜單的第一頁主食到最後一頁的飲料,全程兀自點餐。點餐結束後,才將菜單遞給一旁等待的服務員。

    服務員低聲詢問這桌的客人共有

    幾位,英俊青年答,因為聲音較低,沒法清晰辨別具體人數。

    路易斯依舊不說話,像是極力避免和麵前的男人打交道。

    氣氛是冷的。

    換種更準確的說法,他們兩人間的氣氛是寒冰,即便沒有靠近,都能察覺到彼此間的暗流湧動。

    雖然看不到路易斯的正臉,娜塔莉也能覺出他大概並沒有特別高興。

    ——至少,在面對那個青年人時。

    娜塔莉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她透過葉片,看到路易斯後頸雪白,姿勢疏冷——是那種她曾見過的,他在賽場遇到了不喜歡的棋手時,軀體語言透露出的情緒。

    “應該不是約會對象……”路易斯看起來不喜歡那個青年。

    她喃喃說。

    拉丁裔將菜單放在她面前:“娜特,先別看路易斯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安立奎說的沒錯,你先點幾道想吃的菜,我們還有挺長時間來觀察……”妮娜頓了頓,“觀察路易斯的約會對象是誰。”

    娜塔莉依言,將菜單接過。

    他們低聲討論起了華夏知名菜品,京市這傢俬廚餐廳的環境很好,餐廳內的服務員在打過招呼示意後,也沒有貿然上前。

    點餐結束,約莫耗費了幾分鐘。他們再抬起臉看向路易斯那一桌時,發現門口正好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鬢髮帶灰的中年男性,一個戴著圓帽的年輕女性。

    兩人並肩而走,中年人屬於亞裔人種中難得的深邃,灰眸燦燦,疑似混血人種。他的手臂線條清晰、健康有力,並沒有扶著女孩的腰,而是輕輕地落在她的肩頭,半扶半放。年輕女孩走進餐廳,邊走邊摘下圓帽,露出了一張精緻秀白的臉。

    標準的東方美人。

    艾爾對女友妮娜說:“像路易斯。”

    妮娜愣住,她不解道:“為什麼說像路易斯?”

    艾爾比劃了一下:“眼睛黑,臉小小,皮膚蒼白。”

    在西方人眼中,他們極難分辨出亞裔人種中,究竟是屬華夏、島國還是寒國國籍。不過,眼前這個年輕女孩顯然不同於從前他們在a國遇到的亞裔人種。

    她有著極其

    東方雅緻的五官:細眉、潤眸,俏鼻、粉唇。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過去,就讓人想起古典東方畫作中的美人。

    “路易斯的眼睛黑,臉也精緻,皮膚也是蒼白的。”

    除此之外,還有特別重要的一點:即便他們從未見過這個女孩,也能憑藉肉眼看出。

    年輕女孩身上的柔軟、病氣與常人太過不同,她顯然沒那麼健康。

    過分蒼白的肌膚,中年人無法忽視的扶肩動作,還有她在餐廳裡都要穿得比常人多一點——

    路易斯和她一樣,周身縈繞著不太健康的病弱感。

    亞裔少年和亞裔美人有著相通之處,容顏、氣質等等……一時間,艾爾好奇起來:難不成這個女孩是路易斯在華夏境內的親屬嗎?

    不對,聽說路易斯是雙親丟在福利院的棄兒,他們這群年輕朋友也從沒聽說過路易斯有回華夏尋親的打算。

    疑惑,好奇,幾人面面相覷,腦中的問號幾乎都要具象化。

    年輕女孩落座時,青年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件外套,看著款式像男式的,略為寬大,他將外套抖了抖,然後披在了她的肩頭。

    他們那一張長方桌可以坐下六個人,最後坐下的只有四個人。

    兩端的單人椅上空落落,稍長端的椅可容納兩人。

    路易斯身邊坐下了那個中年人。

    青年身邊坐下了年輕女孩。

    就是年輕女孩落座的那一刻。原本冰凍的氣氛,在這一刻融化,開始化為融融春·水湧動。

    落座後,青年下意識地就把女孩的手握住了,他用長指輕輕摸索著她的手心,舉止親密,曖昧湧動;從他們的方位看去,可以看到青年原本不苟言笑的冷臉在碰到女孩時,變得溫軟而柔和。

    那個年輕女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的手被握著的同時,不忘記看向對面兩人。

    路易斯和中年人。

    娜塔莉一直關注著那一桌的動靜。

    在國外不少人對亞裔面孔的印象不算太好,居多是因為寒國人天生愛喊嚷,公開場合時亦放大聲音,視周圍他人於無物;早年間,

    寒國人故意冒名頂替華夏人,在外隨意吵嚷時,就稱呼自己為華夏人。一時間讓華夏人在外的名聲頗為難聽。

    華夏人天生的審慎小心、斯文內雅,其實並不會讓他們在公開場合時如寒國人般不雅地吵嚷起來。

    他們那一桌落座後,沒有大聲說話,說話的聲音總是低而緩和的。

    中年人將乾淨的玻璃杯列位排著,提起餐廳準備好的溫熱茶水壺,周到地給桌上的小輩倒好茶水。

    玻璃杯遞送時,路易斯與身邊中年人的手明顯地觸碰一下。

    接杯的時刻有點久。

    緊隨之,路易斯的肢體語言就變得比起前幾刻要輕鬆太多。

    繃緊的背脊一下子鬆懈,原先與青年人相處時的不悅、不爽肢體語言,變得輕快起來,他開始放鬆自己,懶洋洋地把自己的背靠在椅上,開始喝茶水。

    忽然,娜塔莉想起了一件事:華夏語很難學。

    娜塔莉在中學裡也曾上過幾節華夏語課,聽了以後,就歇了繼續進修的心思——實在太難了,方塊字居然能有幾千上萬個,不像是英文只有二十六個字母組成。

    她知道路易斯的華夏語學得很好,圈子裡也有青年棋手學習華夏語,在得知路易斯開始鑽研、學習華夏語後,還試著和他來了場華夏語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