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步歸 作品

第三百六十章 仿(6K+)

    至少這麼刁鑽的法子他一時半會兒是想不到的,而且……他看向那裡隔著長桌不自覺的靠向對方的兩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同崇言那麼多年的交情了,還是頭一回說正事的時候有種自己被“排擠到外頭”去了的感覺。

    那兩人一句接一句的,他根本無處插話。

    原本他還以為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鮮少有人能跟得上崇言這般想法稀奇古怪的人,眼下才發現還當真有。

    楊衍同楊家女眷的家書來往方法既然找到了,那眼下就是要回信了。

    要不突兀的用楊衍的口吻來回信,還要恰到好處的摻入“五絕七律”的短句,這也不容易吧!

    那廂旁人根本插不進話的兩人也在此時再次開口了。

    “那這楊老夫人的信你來回還是我來回?”季崇言開口問道。

    姜韶顏想了想看過的季崇言寫的東西,認真道:“我來吧!畢竟我是才女……”

    “噗!”正認真想辦法的林彥沒料到女孩子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才入口的茶水險些沒噴出來。

    那廂半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說話的女孩子朝他笑了笑,繼而收了笑,繼續認真的對季崇言道:“我是才女,你若是信我,這信便由我來回如何?”

    “好。”季崇言想也不想便點頭應了下來。

    這般好說話的崇言當真是前所未見。

    出去買文砂紙的的盧也在此時帶著紙回來了,女孩子便乾脆走到另一旁的書桌前,從她那也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的匣子裡取出一罐膏藥,開始粘合松刀紙和文砂紙。

    粘合紙張這種事在模仿字跡、用楊衍口吻來回信以及摻雜“五絕七律”這些要求之下顯然已是最簡單的了。

    林彥在一旁站了片刻之後,默了默,問女孩子要了一罐膏藥試著粘合了起來。

    只是即便是以為的最簡單的事,當真做起來才發現此事委實是個細緻活,林彥垂眸認真的學著女孩子刷膏藥粘紙……呃,第一張就貼歪了。

    看著自己貼歪了的紙,他還是頭一回發現自己的手一點都不靈巧的。自己貼歪紙的工夫,那廂的女孩子卻已經粘好了兩張。

    紙張鋪開,粘合,再鋪開,一氣呵成,看著當真簡單的很,可做起來,卻好似沒有那般簡單。林彥默了默,沒有再浪費紙張,而是走到季崇言身旁看季崇言一邊磨墨一邊同女孩子說話。

    “姜四小姐近些時日可好?”

    女孩子點頭,手裡貼紙的速度不急不緩,沒有浪費一張,道:“還不錯,家裡的長輩近些時日有些鬧脾氣,不過問題不大。”

    嗯,寶陵的事崇言日日都會關注的,是以林彥也是知曉的。

    問題確實不大,都關進去了,確實不大!林彥抽了抽嘴角,瞥向一旁一手拎起袖子緩緩磨墨的季崇言:愈發覺得此時的崇言有點紅袖添香,哦不,是藍袖添香的味道了。谷

    說話的工夫,女孩子手頭的一沓紙已經粘完了,將手裡的工具推到一旁,取出最先粘合好的一張紙放到自己的面前,她挑了一支狼毫沾著崇言磨得墨開始回信。

    林彥是看到過女孩子的字的:確實頗應的上“才女”的名頭,有女子的清秀其內卻自有一番字骨,聽聞東平伯愛女如命,為愛女蒐羅了不少名家字帖,女孩子的字應當是習自那些字帖。

    就照成品來看,東平伯那些字帖的錢可沒白花。

    不過眼下落筆的第一個字卻與原先的清秀字骨截然不同,字跡風格多變詭譎,乍看似亂,細看卻自有一番韻味。

    這字跡……不就是楊衍那一手“亂石”體?

    楊衍本人便是個會多種字體的書畫“高手”,寫於奏本之上,日常出現在人前的是一種,家書上的又是另一種。

    林彥神情驚異的看著認真寫字的女孩子,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季崇言: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含笑欣賞,沒有半點異色。

    若不是這些天崇言一直同自己呆在一起,他都要忍不住懷疑面前這個季崇言芯子裡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這是崇言?他還記得幾年前有一回自己那老上峰紀峰翻了本不知哪裡的字帖,一時間上了頭,便嘗試著用裡頭的字寫了封信與他,結果叫崇言看到了,當即拿了信便同他一道堵住了“可疑”的紀大人,“追問”了好一番,才把被問出了一頭冷汗的紀大人給放了。

    彷彿察覺到了林彥驚異的目光,季崇言笑著對他解釋道:“姜四小姐是才女,會一點這個也沒什麼奇怪的。”

    林彥:“……”

    楊衍自創的“亂石”體可不易模仿,可眼下姜四小姐……好吧!誠如崇言所言,才女嘛,會一點也不奇怪。

    “楊家那裡有需要,姜四小姐可以來晏城尋我。”季崇言接著說道。

    這算是一個承諾了,女孩子垂著的眼睫顫了顫,手中寫信的速度不變,眼瞼卻抬了抬,頓了頓,問他:“晏城近些時日不忙嗎?”

    “不忙,”季崇言手裡磨墨的速度也沒有任何變化,笑著同她閒聊,“我和林彥近些時日在釣魚。”

    釣魚?林彥看向季崇言:他怎麼不知道?釣什麼……呃,不對,確實是在釣魚,不過這條魚大的很,是方家藏在背後的秘密。

    “那釣上來的魚季世子準備怎麼辦?”女孩子手中寫信的速度仍然沒有任何改變,兩人彷彿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在閒聊,“養著?還是放了?又或者燒了吃?”

    季崇言注視著低頭認真寫信的女孩子,目光沒有片刻移開,頓了頓猜到:“我眼下也不知道。不如先看看釣上來的魚是適合養著還是吃了吧!”

    女孩子“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季崇言便又道:“不過做魚這種事還是姜四小姐擅長,我在京城找遍了食肆酒樓都沒找到合心意的,姜四小姐若是喜歡,交給你也可以。”

    這話聽的一旁的林彥險些沒吃驚的咬了舌頭:崇言瘋了?便是再喜歡姜四小姐,方家的事在還不清楚之前他就肯交給姜四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