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180章 南荒劍子

    驚露臺也是九宗豪門,怎麼可能拱手相讓,換作正常情況,當場就拔劍理論了。

    但驚露臺的三名弟子,修為很低,明顯弱於對手,沒有拔劍的實力;眾目睽睽之下,拱手相讓給宗門丟人,打又打不過,一時間進退兩難。

    站在前方的驚露臺弟子許志寧,面對雲水劍潭的強詞奪理和咄咄逼人,不卑不亢地認真講道理。

    但修行道就是‘強者為尊’的地方,拳頭硬才配講道理才會有人聽,弱者的道理,沒人在意。

    後方的佘玉龍、姚和玉,眼中隱隱藏著怒意,卻也無可奈何。

    三人都是棲凰谷的師兄弟,在大丹獲得名額後,得以前往驚露臺,隨著上宗弟子一起,參與九宗會盟。

    作為大丹朝的頂尖翹楚,三人天賦並不算差,但放在九宗之間,還是太弱了。

    其中天賦最好、最有毅力的佘玉龍,靠著驚露臺福地的支撐,目前才堪堪爬到半步靈谷,其他兩人則是煉氣十一重。

    而對方為首的陳獄,和三人同齡,已經到了靈谷三重,一隻手能打他們三個。

    許志寧好不容易得來了往上爬的機會,在明知打不過的情況下,帶著師弟和對方血拼,被打傷耽擱了九宗挑選門生,這輩子可能就耽誤了,肯定不能腦袋一熱拔劍。

    但三人跟著驚露臺上宗過來,掛著驚露臺的牌子,人家強買強賣,他要是默不作聲離開,被驚露臺師長知曉,即便不被處罰,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好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為此,許志寧只能儘量用言語維護自身的利益:

    “陳道友,集市規矩,一手錢一手貨,我已經給了錢,這顆靈草已經歸我,你要買可以從我這裡買,哪有找原賣主商議價錢的道理?”

    雲水劍潭陳獄,看面相約莫二十四五,態度不算飛揚跋扈,但言語卻不講半分道理:

    “這裡不是仙家集市,再者貨也沒到你們手上。買東西本就該價高者得,我出雙倍價錢,他願意賣我願意買,你不服你加價即可。”

    攤主只是個小散修,夾在九宗弟子之間,哪裡敢插話,只是站在一邊旁觀。

    許志寧知道自己加價,對方肯定就不要了,故意讓驚露臺在眾目睽睽之下吃虧。但他能說的話已經說完,只能咬定集市規矩,翻來覆去地辯駁。

    姚和玉修為最低,瞧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裡也是暗暗著急。三人的師長是驚露臺內門執事林陽,遇見這種沒法解決的情況,他只能拿起腰牌,想通知長輩過來處理。

    陳獄後方的兩名弟子,瞧見此景馬上開口道:

    “怎麼?講道理講不過,準備和師長哭鼻子,讓師長來給你們做主?想買東西又不想出價,就靠著宗門勢力強買強賣,你們驚露臺就這點本事?”

    姚和玉動作一僵,咬了咬牙,卻不好回嘴還罵。

    佘玉龍心思比兩位師兄沉穩一些,修為也最高,面對這種沒法解決的局面,想了想幹脆把話說明了:

    “我們是驚露臺下宗棲凰谷的弟子,修為確實不如幾位雲水劍潭的道友;但陳道友若是依仗宗門之威強詞奪理,我等不會讓步,要打架我也奉陪。”

    這句話相當於把驚露臺摘出去,免得上宗丟人;順帶還提醒陳獄,以上宗壓對手下宗,打贏了也長不了臉面,反而坐實雲水劍潭持強凌弱。

    圍觀修士聽見這話,算是明白這三個驚露臺弟子為何如此差勁兒了。

    陳獄也是輕輕皺眉,偏頭看向同行的師兄弟:

    “驚露臺有棲凰谷這麼個下宗?”

    圍觀的散修,有南方過來的,開口道:

    “好像是驚露臺今年新開的下宗,在南荒的山溝溝裡面,聽說宗主才靈谷二重,這三位,估計是驚露臺照顧給的名額。”

    “怪不得……”

    陳獄露出恍然之色。

    九宗會盟本就是宗門暗中爭鋒的場合,挑釁其他宗門弟子彼此打架,是師長默許的事情,打贏了還能得到師長誇獎。

    但挑釁實力不匹配的弱雞宗門,顯然沒法給宗門長臉。

    陳獄掃了三人一眼後,也沒用再繼續糾纏,而是如同長輩般教導:

    “我是流雲山的人,也是下宗子弟,不過確實比棲凰谷這種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宗門正統,今天就讓你們一次。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們一句,沒那個本事,就別掛著驚露臺的牌子在外面晃悠,遇上我這種講道理的,還會禮讓小宗門;遇上鐵鏃府那些個脾氣橫的,被打了都是白挨。”

    許志寧暗暗咬牙,但宗門不如對方是事實,只要驚露臺沒丟臉面,事情又能過去,他們仨只能忍著火氣。

    陳獄說完之後,也確實沒了挑釁的興趣,把手裡的‘血芙蓉’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走。

    許志寧本來伸手去接,瞧見此景,動作微僵,額頭瞬時間青筋暴起。

    佘玉龍和姚和玉,眼神也冷了下來。

    陳獄已經轉過了身,發覺背後有殺氣,又回過了頭,眼神意外:

    “脾氣還挺大,已經讓給你們了,你們還想如何?”

    許志寧在棲凰谷是人人敬仰的大師兄,性格儒雅和氣,但不代表沒脾氣;他冷冷看著陳獄,沒有說話。

    圍觀的諸多修士瞧見此景,連忙退開了一大圈兒,給雙方留出了位置。

    幾個散修瞧見勢頭不對,還開口道:

    “算了,修行皆不易,小門戶走到這裡不容易,沒必要為了一口氣招惹是非。”

    姚和玉性格本就比較燥,瞧見大師兄準備動手,摸向了劍柄。

    佘玉龍此時反倒比較平靜,輕輕吸了口氣,按住了大師兄的手,俯身去撿地上的靈草。

    以佘玉龍冷血而又能隱忍的性格,這一次卑躬屈膝的退讓,代價恐怕就是日後滅雲浮山滿門。

    陳獄似乎也感覺到了佘玉龍與其他兩人的不同,抬腳直接踩住了血芙蓉,盯著佘玉龍的臉:

    “我問你還想如何,不是讓你撿東西。”

    圍觀修士瞧見此舉都是皺眉,但九宗勢力太大,根本容不得他們當和事佬。

    許志寧臉色漲紅,眼見師弟受此奇恥大辱,當即就要拔劍。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佘玉龍微微抬手,示意師兄別衝動,語氣很平靜,說了句:

    “是我冒犯,還請閣下見諒。”

    說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俯身去撿被踩住的靈草。

    這遠超尋常人忍受範圍的隱忍,看得圍觀的長者心驚。

    陳獄也暗暗皺眉,方才只是想找人打架,但他現在覺得此子不可留,至少要打成殘廢,不然以後有大麻煩。

    念及此處,陳獄怒聲道:

    “老子問你話,不是讓你撿東西。”

    說著就想抬腳踹向佘玉龍心門。

    但陳獄還沒抬腳,就發現一把墨黑色的劍鞘,擋住了撿東西的佘玉龍。

    佘玉龍偏頭看去,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身著黑色長袍,面容冷峻如霜,腰間掛著棲凰谷的腰牌。

    “左師弟?”

    許志寧正準備拔劍,瞧見有人插手,還以為是驚露臺的師長來了,轉眼看去,卻發現是半年沒見的大丹駙馬爺。

    佘玉龍和左凌泉比較熟悉,也略微瞭解左凌泉的實力,站起了身,沒有說話,又退回了後方。

    陳獄停下動作,蹙眉打量忽然走出人群的年輕男子——看面向最多十八九,比其他三人年輕太多;掛的是不知名野雞宗門的腰牌,看起來不像是硬茬,但眼神很凌厲。

    凌厲得好似兩柄劍。

    陳獄在目光的注視下,站直了幾分,冷聲道:

    “你和他們一起的?”

    左凌泉提著長劍,站在陳獄面前,平淡道:

    “把東西撿起來。”

    左凌泉一現身,街上的修士都安靜下來,因為他們察覺出了新來的黑衣年輕人氣勢不俗。

    陳獄也有所感覺,但在鐵河谷內,背景再大無非九宗,他背後是雲水劍潭,對方再強他也沒有慫的理由。他抬手握向腰間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