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178章 凡心

    “沒問題,現在去都行。”

    “我又沒入靈谷,晚上得睡覺,你想熬死我不成?”

    “也是……那我先帶靜煣過去……”

    “你敢?!她都出去玩兩個月了,我在家裡做牛做馬……你是不知道修行道上有多少奇葩,和蛇那什麼的你聽說過沒?”

    “那什麼?”

    “就是……就是那個嘛,你肯定明白意思。”

    “許仙?”

    “許仙是誰?”

    ……

    兩人隨意閒談,很快來到了宅院的前街。

    半夜時分,居民區的街道沒有商鋪,自然人煙稀少。

    左凌泉路過程九江的宅子時,探頭看了眼,裡面空空如也。

    姜怡雖然沒有出宮,但家裡的情況還是有人通報,她解釋道:

    “我們在碧潭山莊遇見的宋馳,已經來了京城,被收為了鐵鏃府內門,他還到這裡來找過你,應該是司徒震撼告知的住處。宋馳來的時候,程九江以為是江湖宵小,氣勢洶洶準備攆人,三句話不對就動了手,然後被宋馳一拳頭嚇得差點跪下,吼了句‘大俠且慢’……”

    ?!

    左凌泉腳步一頓,滿眼意外,不過仔細想想,宋馳的拳法造詣很恐怖,底子也比野修出身的程九江紮實太多,被一拳嚇住也不奇怪。他詢問道:

    “他倆沒真打起來吧?”

    “程九江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出了名的識時務,瞧見宋馳拳法厲害,納頭便拜就叫師父,現在跟著宋馳學拳去了,不知道混進鐵鏃府沒有。”

    左凌泉點頭一笑:“以宋馳的拳法,教老程沒半點問題,這也算一番機緣。對了,驚露臺的人過來沒有?”

    “過來了,都在鐵河谷,嶽師兄他們應該也在其中。”

    “五哥在不在裡面?”

    “不清楚,九宗之間關係不咋地,驚露臺的落腳處,不會讓緝妖司的人進去,我也不知道來了哪些人。”

    “哦……”

    閒談之間,兩人進入了宅院的大門。

    吳清婉早已在府門外張望,瞧見姜怡,就連忙迎了上來。

    當著小姨的面,姜怡自是不好和情郎親熱,從背上跳下來,直接摟著吳清婉的胳膊進了院子……

    ------

    另一側,天璣殿內燈火通明。

    冷竹把兩個月來整理成冊的卷宗,放在寬大書桌上後,就告退離開了宮城。

    上官靈燁又坐回待了八十年的辦公桌,興致缺缺,沒有半點工作的激情。

    但事情交到手上也不能不做,幽幽嘆了口氣後,認真查看起姜怡批閱的案卷。

    宮殿裡很安靜,只有白貓趴在書桌上,晃著筆山上掛著的金色鈴鐺。

    不知過了多久後,書桌上的鎮紙亮起微光,一方水幕浮現在眼前,‘身堅智殘’的司徒震撼,露出一臉絡腮鬍子,開口道:

    “師叔,看得到嗎?”

    上官靈燁有點頭疼,靠在了椅背上,平淡道:

    “有事?”

    司徒震撼站在一個山谷的上方——漫長峽谷內燈火通明、建築參差,如同在大地上流淌的燈河,綿延至天邊,有很多修士在其間穿行。

    司徒震撼抬手示意鐵河谷中心地帶的一處巍峨圓樓,開口道:

    “師叔,我方才給師父送緝偵司統計的卷宗,聽見九宗的長者在吵架。你猜在吵什麼?”

    九宗長者談的都是關乎仙家自身利益的事情,彼此爭吵太過正常。

    上官靈燁作為大燕緝妖司的主官,也有資格過去旁聽發表意見,但今天剛回來,沒時間過去,她開口道:

    “有話快說。”

    “雲水劍潭的李重錦前輩,指責伏龍山的青魁,拐走了他孫女;伏龍山不信,聯繫許墨詢問此事,然後回應‘明明是你家姑娘自己倒貼’,李重錦聞言勃然大怒,兩家就打起來了,仇封情和我師父在中間拉架,其他人在旁邊煽風點火……我怕被打死,後面沒敢看。”

    上官靈燁眨了眨眼睛: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

    司徒震撼見上官靈燁‘忘記了’自己是牽線搭橋的媒婆,輕輕點頭:

    “師叔說沒關係,那就沒啥關係。還有云正陽,為了讓他保守秘密,把他騙去了鐵鏃洞天找‘機緣’,他都在裡面轉個把月了,驚露臺的齊甲還打聽過消息,這樣下去怕是不太好吧?”

    上官靈燁輕輕搖頭:“鐵鏃洞天是我鐵鏃府的寶地,讓他進去是給姜太清面子,他找不到路只能說他福緣不夠,有什麼不好的?”

    司徒震撼張了張嘴,拱手道:

    “明白,還是師叔眼界高遠。話說少府主什麼時候過來?我都等不及了,掩月林在下面開了盤口下注,賭上官九龍會不會到場,這簡直是白送神仙錢。”

    上官靈燁搖頭道:“魚餌罷了,鐵鏃的人一旦下重注,外面就知道左凌泉必然會到場,賠率當場就變了。”

    司徒震撼覺得也是,當下也不再瞎扯,拱了拱手後,水幕上的畫面消失。

    宮閣裡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一人一貓。

    上官靈燁重新拿起案卷查看,但心卻靜不下來。

    勉強翻完近期的案卷後,上官靈燁靠在了太師椅上,揉著眉心默默無言。

    在深宮枯坐八十載,再堅定的向道之心,也該動搖了。

    以前覺得嚮往長生就得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孤寂和清苦,但現在卻很懷念當年在天下間闖蕩、在各種場合出風頭的日子,甚至想念和左凌泉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