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252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姜怡滿心茫然,當然也有一丟丟驚喜,她遲疑了下,才回應道:

    “仙子過獎。”

    仇大小姐看起來並沒有結交的意思,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後,就不在言語,轉身離去。

    姜怡也不好多言,有些疑惑地目送主僕兩人離去。

    只是兩人尚未走出幾步,姜怡就瞧見一道白虹從群山之間飛來,落在了廊橋之上,化為了一個身著錦袍的儒雅男子。

    男子姜怡見過,是驚露臺的執劍長老仇封情,上次過來時,仇封情見到臨淵尊主都不卑不亢,這次卻是滿臉笑開了花,一副套近乎的模樣,笑眯眯道:

    “妞妞,爹方才在和掩月林的老趙商量,給你打造新渡船的事兒,沒料到你提前出關,過來晚了……”

    妞妞……

    姜怡眸子稍微瞪大了些,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仙子,還有這樣接地氣的乳名。

    不過她並未為此覺得好笑,出身帝王家,自幼在棲凰谷長大,說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沒和父皇如同俗世父女一般相處過,面對這樣的場景,說起來有些難以描述的滋味,可能是羨慕吧。

    不過,作為掌上明珠被寵著的仇大小姐,似乎並不想領情,只是微微頷首示意後,就如同陌路人般,自顧自走過了廊橋,腳步都未曾停下。

    仇封情是荒山尊主之下,驚露臺鎮山門的排麵人物,放在哪兒都算一方巨擘,但面對這種情況,也露出了無奈之色,沒有追趕,只是站在原地尷尬目送。

    別人的家務事,姜怡不好旁觀,但扭頭就走不合適,還是打了聲招呼:

    “仇前輩。”

    仇封情眼神複雜,待女兒離開後,才搖頭嘆了一聲,露出苦笑之色:

    “唉~讓公主見笑了。”

    “仇前輩客氣了,直接叫我姜怡即可。”

    姜怡是大丹朝的長公主,大丹朝是背靠驚露臺的俗世王朝,就在荒山另一側,叫姜怡一聲公主也合理,但仇封情能這麼叫,明顯是看在背後臨淵尊主的份兒上。

    臨淵尊主就在附近,仇封情遇上了姜怡,也沒有冷落,來到跟前道:

    “公主這些日子在山上住得如何?家裡沒合適的人陪著,實在怠慢了公主。本來左雲亭那小子在山上,他也是大丹來的,和公主好像還是親戚,能說的上話,只可惜前幾天出去了。”

    姜怡知道左雲亭在這裡,來到荒山後還想打聽那憨貨來著,聽見這話詢問道:

    “左雲亭去哪兒了?”

    “和老陸去中洲了,那邊好像有仙劍的消息,齊甲回家搶機緣,他跟著去幫忙。”

    “幫忙?”

    姜怡眨了眨眼睛,覺得這話太扯淡,左雲亭在大丹京城就是出了名的幹啥啥不行,她能想到唯一幫忙的方式,就是待在家裡不要走動,免得拖隊友後腿。

    仇封情對左雲亭的感官其實不錯,見姜怡的表情古怪,含笑道:

    “可別小看左雲亭,他別的不行,但……但……好像也沒啥行的,不過這小子運氣好人緣好。修行一道,運氣好比啥都管用,遙想當年,我們幾個和老陸在外面闖蕩,那時候老陸心狠手辣啥事兒都敢幹,我們幾個都知道不能深交,但架不住那小子運氣實在好,去哪兒都能撞法寶秘籍,遇事兒總能化險為夷,想絕交都捨不得……”

    姜怡對這些仙家大佬的往事,和左凌泉一樣感興趣,她聽說過老陸,對此好奇道:

    “這麼說來,陸老成就應該很高才是,但陸老現在……現在好像沒仇前輩厲害。”

    仇封情回憶往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修行到最後都是修心,法寶機緣乃至長生久世,說到底都是勾起心底貪慾的餌,鑽得太深忘記為何而修行,等想回頭時多半晚了;老陸錯就錯在沒能一狠到底,不然成不了仙,也能當個大魔頭,半途悔悟,結果就是兩樣都求不成。”

    姜怡似懂非懂。

    “你現在不明白很正常。這樣的事情修行道很多,以前中洲還有個劍客,叫林紫鋒,比我年長一些,在中洲算是一代豪俠,還曾對我有所提點;只可惜愛劍如痴著了魔,悟不出劍一,自認是心有枷鎖所致,逐漸不在區分善惡敵友,感覺來了就出劍,出劍就殺人,完全變成了一個武瘋子;因為沒人能判斷他的意圖,可能上一刻還兄弟相稱,下一刻他就把人宰了,弄到最後所有人遇見他就先動手,連昔日親朋都是如此……”

    “那這人最後怎麼樣了?”

    “有些年沒動靜了,不是死了,就是有所轉變。不過往日惡行累累不可挽回,看開了是自盡,看不開就是被殺。這種入魔的人,若是因為痛改前非就能求得大道,誰去給枉死的人說理?”

    仇封情隨口閒聊幾句,覺得這些涉及道心的大道理,姜怡聽不大懂,又笑了下:

    “左雲亭這小子厲害就厲害在,事情看得通透,小毛病無數但知曉大是大非,要是再把左凌泉的天賦分來十之一二,修行道恐怕一輩子遇不上瓶頸;只可惜老天爺就是這麼公平,不會把優點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姜怡微微點頭,不過說起自己男人,還是有點不認同:

    “我覺得左凌泉,好像沒啥缺點。”

    “沒有缺點的是聖人,聖人一般都得幹大事兒,註定轟轟烈烈,與樽前月下無緣。俗世都有忠孝難兩全的說法,修行道何嘗不是如此。”

    仇封情看著女兒離去的方向,這句話估計也是在說自己,他輕輕嘆了口氣,不在多言,抬手告辭。

    姜怡站在原地,稍微回味了一下方才的話,心裡確實希望能和左凌泉一輩子平靜安寧,而不是轟轟烈烈險象環生,還有點糾結。

    不過這些事情都很遠,姜怡沒有細想,待廊橋上再無他人後,和冷竹一起進入了神火洞天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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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沙丘如浪潮,起伏綿延至天際,橫風捲起飛沙,在沙丘之間飄曳,銀白月光的照耀下,猶如白濛濛的霧氣。

    沙漠中的月亮很大,猶如掛在半空的銀色圓盤,觸手可及;頭頂星河的景色,遠比荒蕪的沙海要絢爛而壯麗,以至於行走其間的人,目光總是盯著天空,甚至忘了彼此前行的距離。

    沙海東側,一座無名沙丘之上,身著披風的虯髯漢子,在月夜沿著丘脊線前行,披風被吹得往側面飄起,獵獵作響,猶如在沙海中移動的一面黑色旗幟,時而露出披風下用麻布包裹的劍柄。

    漢子後方,身著文袍的書生,頭戴方巾,手持摺扇,跟著緩步行走。

    書生很纖瘦,看起來弱不禁風,也就胸肌稍微有些規模;面白如玉,雙眸澄澈有神,哪怕面相過於陰柔,看起來也是一個世間罕見的翩翩佳公子,和前方的虯髯漢子比起來,雲泥之別。

    雖然是兩個男人走在一起,但四下無人,一個硬朗陽剛,一個陰柔俊美,走在一起還是會讓外人誤會兩人的關係;特別是那虯髯漢子,還時不時回頭瞄一眼背後的書生,那眼神就好似在說‘月色雖美,但哪有你好看’,不瞭解內情的人,恐怕能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