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您添蘑菇啦 作品

386 插眼點亮!

    隨著12月的來臨,超導小組的數理培訓正式完成,進入殺論文階段。

    其實按照李崢最初的計劃,小組的數理學習根本就是應該自學完成的,上來就該殺論文。

    只是經歷了這兩個月的學習,他對學習本身又有了新的認知。

    作為前沿知識,無論是超導還是別的什麼,它們都像是樹上剛生出的新芽,如果只關注這片新芽的形狀外貌,那麼就很容易陷入一種“形式化學習”,滿腦子都想著如何用外力讓這片葉子儘快生長,從而像賭博一樣,瘋狂在實驗上押注,只求能押對一次。

    這大約就是胡海波所在的那一層,當然不是他不好,這也許是常人在現有的人生尺度中,唯一的選擇。

    再深一層,會注重葉子所在的枝幹,意識到這才是葉子能持續獲得養分的通道,這部分人會更關注大學科的進步,努力從自己所從事的狹窄前沿之外吸取養分。

    更深一些,則會看到整個理學的樹幹,不僅會精通各學科,在終生學習中努力去了解每個前沿領域,更會試著用自己所在領域的成果去哺育其它學科,很多諾貝爾獎往往就在這個過程中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李崢此前一直在這一層。

    倒不是說他視野如何,主要是他生而如此,就是這麼愛學習,沒有辦法。

    更深呢?

    那就是根了。

    藏在這棵可視化大樹之下的,盤根錯節扎入理智泥土的根。

    在這個維度,理智只有一種存在形式——

    數學。

    這是每一片前沿嫩葉的起源之地,也終將成為求知者的歸宿之地。

    兩個月的時間,像是兩年前引導重構物理大廈一樣,解其紛領著他們重構了整個理學。

    從那顆起源於數學的種子開始,用最嚴密的推導構建了一尊理學的樹幹。

    實際上解其紛自己也沒想到會講到這麼遠,最初只想講清楚矩陣這部分內容的,誰知這兩個人總會發出更深的追問。

    另一方面,即便李崢和林逾靜才思再敏捷,在解其紛看來其知識結構與組成方式也亂得像一片野草,如此這般整合理清,也有一種強迫症的因素在裡面。

    其實很多內容,他自己也是在30歲後才理清的,能如此這般傳授,也讓他第一次體會了身為人師的快感。

    而習慣於自學的李崢和林逾靜,又何嘗不是第一次體會到當學生的快感呢。

    當然,解其紛沒時間也沒能力還原整棵理學之樹,待根扎牢,樹幹穩住,其餘的部分自然而然生長即可。

    他們也終於可以進入殺論文階段了。

    當某個方向的學習達到一定程度後,論文與實驗也就成為了唯二的知識來源。

    這剛好是科學研究中“總結”與“觀測”的內容。

    其中有很少的一部分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寫進教科書,剩下的終將會在某一天成為遺失的資料。

    而現在他們要做的,便是在超導相關的海量論文中,找出有可能進入教科書的那部分。

    以近五年為界,由李崢爬來數據,按照一套權重算法粗篩出了最具價值的500篇論文,三人每天各自粗啃3—5篇。

    若沒內容便棄之不管。

    若有內容便摘出其中的核心部分。

    一起討論,若非常有內容,就互相推送深入學習。

    在這個過程中,解其紛似乎又從老師變成了同事同學,再沒了居高臨下的指導,而是共同學習共同提高。

    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場消化知識,重構思維,備足彈藥後,向前沿展開的進軍。

    沒什麼比這更快樂的事情了。

    然而他們越快樂……

    旁人也就越擔心。

    解其紛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就不說了……

    關鍵是李崢和林逾靜,兩個青年男女知名啞巴情侶,在一起的時候……

    竟然都在是看論文和對噴學習?!

    可見他們對於某種理論的狂熱,已經遠超青春期分泌的性激素了。

    畢竟,大多數人還是處在“只見葉不見枝”的那一層,在他們看來這種狂熱是難以理解的。

    難以理解,便是發瘋的前兆了。

    12月初,第一個週二的清晨,周驍敲門進入了隋淼的辦公室。

    他發現魯東昇也坐在這裡,旁邊還有一位領導,應是物院主管教學的副院長。

    此時他們正聊得火熱,搓火的一定是魯教授了。

    “瘋了,已經開始瘋了。”魯東昇抓著杯子搖晃著說道,“我跟他、跟英培提了幾次來我們這邊參觀,根本連回都不回……這閉門造車的勁兒……我的天吶……”

    “我一直搞不清楚。”副院長倒是緩和一些,只皺眉道,“解其紛開學就調到實驗中心了,他們又是怎麼搞到一起的呢?”

    “應該是之前的物競集訓。”隋淼搖頭嘆道,“負責老師都有事,不知是誰請解其紛過去了……”

    “哪一屆?”

    “兩年前吧。”

    副院長回憶著說道“我記得,那屆負責組織的學生是陸陽……現在讀研一呢吧?”

    “陸陽?”魯東昇眼兒一瞪,“那小子?在我手下呢,合著他才是罪魁禍首。”

    “好了,好了……”隋淼連連壓手,“事情已經這樣了,別怪他了。”

    話罷他又衝目瞪口呆的周驍招了招手“來來,坐。”

    相互介紹後,周驍才誠惶誠恐落坐。

    這次的課題,他本來是特別努力自信的在推進相關工作的,但自從跟物院扯上關係,自己好像就完全成了一個說不上話的工具人了,要不是牛剛有幾個硬氣的簽字,怕是根本就沒他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