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90章

    宴好有很喜歡的歌手,時間可以的話,他會去看演唱會,一般都是叫上楊叢,有時候還會喊夏水一塊兒。

    心境變化就是從“終於可以見到偶像真人了”“各種嗨”,到“媽的好累”“怎麼還沒開始”,再到“站不住了,不管了,隨便找個地兒坐下來吧”“以後再也不看現場了”。

    最後偶像出來的時候,滿血復活,感動得稀里嘩啦,下次還要找虐。

    宴好非常清楚整個現場流程,有心理準備,還是等得腰痠背痛,再加上身邊帶了個焦點男朋友,心情有些抑鬱。

    本來他們是內場票,但江暮行只要拉下口罩,四周就跟明星來了一樣,引起轟動。

    而且他不露臉,還是會有人不時看兩眼。

    身形跟眉眼藏不住,一看就是頂級大帥哥。

    宴好忍了又忍,煩到極致,直接給節目組一個高層打了電話,很快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帶他們去了二樓。

    .

    直播一開始,現場就像一鍋用小火慢慢吞吞燒了十幾二十個小時,突然炸開的水,沸騰不止。

    各色各樣的應援物都在舞動。

    宴好趴在欄杆上,無聊地掃掃一樓,忽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一愣。

    “我好像看到緒哥前女友了。”

    江暮行把往樓下伸頭,半個身子都探出去的他拉回來。

    宴好不近視,但現場人太多,光線又不明,他不是很確定:“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

    江暮行抓他胳膊,不讓他亂動:“不關我們事。”

    宴好猶豫著問道:“他們複合了嗎?”

    江暮行搖頭。

    宴好“噢”了聲,不問了。

    黃緒前女友大概是覺得真心愛過,寄託了整個青春,想要目送他出道,見證這樣一個重要的時刻?

    二樓就一些休息室,禁止觀眾上來,只有工作人員匆匆而過的身影,跟一樓滿滿的人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宴好拿掉棒球帽,抓幾下頭髮:“直播要兩小時,二樓沒座位,我站不下來。”

    江暮行來一句:“那就坐地上。”

    宴好轉身靠在欄杆上面,鞋子碰碰江暮行的腿:“你不怕我給你丟臉啊?”

    江暮行沒理。

    宴好繼續逗他:“男朋友邋里邋遢地坐在地上,一點都不講衛生,毫無形象,你多丟人。”

    江暮行面露沉思:“確實。”

    宴好瞪眼。

    江暮行彈他腦門。

    宴好手一捂:“你幹嘛敲我?”

    江暮行道:“聽水聲。”

    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江暮行是在損他腦子進水。

    “晚上我不給你弄了。”

    江暮行口吐一字:“好。”

    宴好氣到了,把後腦勺對著他。

    像個跟小夥伴吵架說“我不跟你好了”的幼兒園小朋友。

    江暮行把手搭在宴好肩上。

    宴好貪戀那份溫度跟力感,沒捨得揮開,嘴上冷冷道:“我在生氣。”

    江暮行捏了捏他的肩頭,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嗯。”

    樓下太嘈雜,宴好豎著耳朵,所以呢?不哄哄就想翻篇?

    江暮行溫熱的氣息拂過宴好耳廓:“晚上讓你在上面。”

    宴好渾身一震,懷疑自己聽錯,真的假的?他這身板跟體力,在上面……壓江暮行?怎麼壓?腦補出來的畫面不是很和諧。

    耳邊響起江暮行低低的聲音:“你騎我。”

    宴好:“……”

    .

    節目的舞臺很美,下了血本。

    主持人唸完廣告詞不久,黃緒跟著其他幾個決賽選手一起上臺,他不同於車上的隨意,妝發跟衣著都經過了打理,身形非常好,很帥氣。

    但還是透著一股子慵懶的勁兒。

    宴好剛想說話,就被樓下的尖叫聲驚得抖了一下,那些觀眾瘋狂喊著自己支持的選手,那些聲音交織起來,折磨耳膜。

    “喊緒哥的挺多。”

    江暮行拆開一袋夾心餅乾:“吃點。”

    宴好抽抽嘴:“這會兒誰還有心情吃東西?”

    江暮行拿一塊塞他嘴裡:“我們。”

    宴好無語。

    第一輪比賽是五進四,選手一人唱一首,由電視機前的觀眾投票,按照截止時間內的來定。

    其他選手宴好跟江暮行都不關心,他們聽完黃緒唱的,知道了票數跟排名,確定很安全,就去找了個休息室待著。

    樓下響起熟悉的音樂,是《春天裡》,有個選手挑了這首歌。

    去年春晚也有這歌,當時宴好跟著旋律唱了副歌部分,趴在江暮行肩膀上面,看他的側臉。

    然後宴好被江暮行捂住了眼睛。

    再然後,他們在沙發裡擁吻,纏綿,一直到新年的鐘聲敲響,鞭炮齊鳴。

    就像昨天一樣。

    宴好坐在椅子上面,拿出手機刷新聞:“緒哥的熱度很高。”

    江暮行在一旁坐著,目光掃視休息室。

    宴好往江暮行那邊靠靠:“微博你開了嗎?”

    江暮行低頭回信息。

    “我也還沒。”宴好神采奕奕,“回頭一起開,取個看不出是情侶名的情侶名。”

    江暮行支著頭看他:“隨你。”

    “微博現在用的人不多,還有那個微信,都沒什麼人知道。”

    宴好翻網頁:“等過個兩年,流行起來……”

    話沒說完,就突然扯開嗓子,忘乎所以地大聲喊:“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

    江暮行想著事情,被他這一聲刺激得太陽穴一跳。

    宴好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我唱歌還可以的吧?”

    江暮行閉口不言。

    宴好不依不饒,非要江暮行給朵小紅花:“到底怎麼樣嘛?初中那會,就初一下學期,我還跟楊叢一塊參加過商場舉辦的歌唱比賽呢,還拿獎了。”

    江暮行側過臉:“優秀獎。”

    宴好傻了。

    江暮行把他短袖後面的領子理了理:“又名鼓勵獎,每個參賽者都有。”

    宴好嘴角一撇:“沒勁。”

    門外很嗨很鬧,門裡的兩個少年沒被淹沒在那種氛圍裡面,依然是二人小世界。

    宴好按捺不住:“有攝像頭嗎?我想親你。”

    江暮行:“有。”

    “騙我。”

    宴好湊到江暮行面前,剛要親他,門外就傳來一串腳步聲,接著門響。

    “小江,小好,你們在裡面吧?”

    黃緒得到回應就推門進來,又換了身衣衫,簡單幹練的白襯衫跟黑色西褲,應該是下一場的演出服。

    宴好朝他被西褲包著的長腿上瞄了瞄。

    江暮行的眉頭一皺。

    那一瞬間,休息室裡瀰漫開一股子醋味。

    宴好後知後覺,小聲跟他咬耳朵:“你穿西褲最性感。”

    江暮行的面色稍緩。

    宴好知道黃緒能找過來,肯定是江暮行說的位置,他還是有不解的地方:“緒哥,你怎麼上來了,不用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嗎?”

    “早準備好了。”

    黃緒把襯衫袖口折上去幾寸,姿態似乎十分放鬆:“怎麼樣?”

    宴好豎大拇指。

    江暮行跟黃緒認識的時間比較久,知道他的實力:“正常發揮。”

    “就這場面,正常發揮就是超長髮揮。”黃緒扯了扯唇角,“媽的,來的明星還真不少。”

    宴好沒怎麼注意現場,他是從新聞上了解到的,演藝界的好幾個大牌都被請來了,節目組有錢。

    “緒哥,你剛才怎麼沒唱你最拿手的搖滾?”

    “唱膩了,今晚想突破一下自己。”

    黃緒跟兩弟弟聊了沒多久就閉起眼,不說話了。

    不緊張是假的。

    他跑上來,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

    .

    決賽黃緒唱的都是他的原創,一首歌一個故事,主人公有自己,有朋友,也有路邊的陌生人,他一關一關闖,最後冠亞軍的時候,唱的是《沙螺》。

    一首歌唱完,臺下的聲音震耳,越來越整齊,一聲接一聲地喊著:“黃緒――”“黃緒――”“黃緒――”

    彷彿這不是決賽,是黃緒的演唱會,主場。

    黃緒揹著吉他站起來,內心浮動的所有情緒都歸零,淡定的如同置身事外。

    二樓的宴好往舞臺上看,眉心焦躁地擰著:“緒哥會是第一嗎?”

    江暮行沒出聲。

    “節目組不會做票吧?”宴好自言自語,“他背後的公司不大,我怕罩不住他。”

    “不過現在是直播,後期不能剪,誰人氣高很明顯,搞不了假。”

    江暮行輕拍他後背:“別咬嘴皮。”

    宴好心跳得好快。

    黃緒是江暮行很重要的一個朋友,他也跟著在意,真心希望黃緒在娛樂圈的第一戰能打得漂亮,這場征途可以順利啟程。

    大屏幕上開始出現票數,不斷往上升,三位數,四位數,五位數……

    露餡的緊張氣氛蔓延到了二樓,宴好屏住呼吸,緊盯著黃緒對應的票數。

    江暮行也看的那個地方,他們都沒說話,在等票數停下來。

    票數停的那一刻,現場寂靜一兩秒,之後是聲嘶力竭的瘋叫聲。

    黃緒對著臺下彎腰,維持著那樣一個感激,感恩的姿勢,久久都沒有起身。

    畫面配著劇烈揮動的應援棒和吶喊,無疑是震撼的,宴好有些被觸動到了,他下意識去尋找黃緒的前女友,根據之前的方位找到了,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擦眼淚。

    宴好還發現黃緒的很多粉絲們也哭了,不禁感慨。

    臺上臺下,公眾人物與普通人,明星與粉絲,夢想與追夢人。

    兩個世界,兩種人生。

    宴好不由得心想,如果江暮行曾經被身上的鉅額債務壓趴下了起不來,不得不屈服於生計和現實,或是沒能抵抗誘惑,選擇接受老天爺賞的捷徑,抬腳踏進娛樂圈。

    以江暮行過於出挑的外形,智慧,加上異於同齡人的成熟自持,以及換上一身正裝的性感禁慾風範,走向可想而知。

    江暮行做了明星,宴好一定會全國各地的追尋,成為他的眾多粉絲之一。

    也只是粉絲。

    宴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攥住了江暮行的手,攥得很緊,指甲扎進了他的皮肉裡,指尖止不住地發抖。

    還好,幸好。

    .

    當晚後半夜,黃緒在酒店房間裡跟宴好江暮行喝酒,他喝醉了,哭了。

    不是無聲的哭,是嚎啕大哭。

    也許是受了很多委屈,也許是扛了很多壓力,長時間悶在心裡,因為面子尊嚴立場等原因沒暴露分毫,酒勁上頭就沒壓住的釋放了出來。

    黃緒哭了很久,哭完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宴好撿著地上的易拉罐:“緒哥換了種活法,比以前累。”

    “而且在酒吧唱歌,也比做明星自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