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落青花 作品

第一百零四章 光腳的怎麼會怕穿鞋的呢?

    戒吹合著雙手,渾身打了個哆嗦,心頭道:那是你沒見過李避喝醉的模樣,那殺人就是切菜,可比利索要麻溜的多。

    本該立即休息的李避,沿著空氣中的血腥味,徑直來到了傷兵白帳中。

    雁門關的碟探,又豈會是一般人?想必這傷亡不是一般的大……

    又有多少人留在了這個雨夜呢?

    昏暗的光線透露著淡淡的死氣,雨聲敲擊在這帳頂,生生蓋住了帳中低沉的哭泣聲。

    沙場男兒三千漢,

    浴血斬敵不知退。

    莫道心頭無痛事,

    隨雨同啼襟袍屍。

    暗中跟隨的墓陵軍皆是心頭一震,好奇李避欲往何處而去,看清方向後,此刻眾人皆是心生通明。

    誰說將軍無情?

    誰說將軍無淚?

    西楚皇子,當得起眾人為他賣命!

    白帳外。

    李之之給李避撐著傘,戒吹給李之之撐著傘。

    雨落在戒吹後背,澆潤著心頭潛藏的愛意。

    僧人不戒色,此禪唯有秀色可參。

    昭念靜靜地坐在白帳中,這一仗,無比艱險,無比慘痛。

    他堅不可摧的金銅槊上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刀痕,槊頭的尖刺上,此刻還帶著似皮似肉的黑紅色斑點,而他的玄青營,傷亡最重!

    白帳中十之有八來自玄青營。

    雁門關三十萬大軍,絕無貪生怕死之輩;

    玄青營兩萬兒郎,從無撤退之日。

    昭念不言心頭恨,唯有靜坐,陪著晌午還在閱兵場上齊聲高呼的兄弟們。

    這是他的陪伴,這是他的贖罪。

    他多想開口說一句對不起,可那喉嚨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響。

    一將功成萬骨枯。

    昭念早有將軍之榮譽,他卻是從不受封;便是這昭武校尉還是慄帝強加於他,否則他永遠只甘心做一個十夫長。

    當年慄帝說:“我本就是心慈之人,西楚之軍卻又有昭念最慈。”

    昭念受不了戰友的死去,便是一伍十人,他當十夫長之時,便已經打光了近百伍,他身邊的人換了又換。

    常年征戰的將士本該習慣死亡,陣上驍勇無敵的昭念卻總是無法習慣戰友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