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梵 作品

69、專門克他的

    意想之中的訓斥並沒有到來, 聽著陸之昀異常溫和的問話,沈沅虛弱的身體也難能放鬆下來,安安分分地坐在了男人的懷中, 沒再妄圖掙開他。

    等陸之昀伸手為她拭著面上的淚轍時, 沈沅訥聲問道:“官人…您是不是不想再讓妾身開書院了?”

    說罷她亦掀開了眼簾,帶著探尋地觀察了一番男人的神情。

    陸之昀的相貌雖然英俊優越, 但卻因著五官和麵部的輪廓生得過於冷銳,顯得整個人很淡漠寡情,涼薄的嘴角在不笑時也呈著微微下垂的態勢,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他默了一瞬, 方才低聲反問道:“沈沅,你覺得自己有幾個身子?”

    沈沅垂眸回道:“就一個……”

    陸之昀又問:“那你清不清楚,你在這幾個月中, 同時做了多少件事?”

    沈沅知道陸之昀這是在同她兜圈子, 便選擇用沉默來代替回覆, 男人卻驀地攥住了她戴著銀鐲的左手, 淡聲催促了一遍:“回我的話。”

    沈沅咬了咬下唇, 終是不甚情願地反問道:“那官人也能同時做好幾件事, 為何妾身就不能同時做好幾件事?”

    陸之昀將大手移向了她的額頭,微糲寬厚的掌心也罩住了那一方寸的柔膩肌膚。

    他手心的溫度仍有些燙熱, 沈沅的高熱並沒有完全褪去,陸之昀因此蹙起了鋒眉, 道:“你能跟我比嗎?”

    這話也太狂傲了。

    沈沅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也因此又掀起了波瀾,微紅的小臉兒也顯露出了薄慍之色,便作勢要掙開陸之昀的懷抱。

    陸之昀倒也沒同她惱,待再度將懷中的美人牢牢地控制住後,又無奈地同她解釋道:“我說的話,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沈沅咬著銀牙問道:“那官人是什麼意思?”

    “我體質跟旁人不大一樣,自生下來好像就沒生過什麼病,不說拿你同我比,就是換個頂康健的人,也不可能像我這樣,連個風寒和高熱都沒患過。”

    陸之昀說這話的時的語氣異常平靜,言語中也未摻

    雜任何的自得,只是在同沈沅淡淡地道出了件關於他的事實。

    沈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因著驚詫,也沒再同男人使什麼小性子了。

    當陸之昀將她再度擁進了懷裡後,沈沅的額頭邊靠著他的肩頭,邊弱聲道:“妾身真是太羨慕官人了……”

    嘴上說著羨慕,那隻纖白的小手卻緊緊地攥住了他衣前補子的大麒麟,只她的那張芙蓉面還埋在他的懷裡,陸之昀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

    他因沈沅此時的舉動低笑了一聲,無奈地又問:“沈沅,你這是在羨慕我嗎?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嫉妒我?”

    沈沅那五根如水蔥般白皙纖細的指頭漸漸鬆開,放過了他衣前的大麒麟一馬,又囁嚅著回道:“妾身不敢。”

    陸之昀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嗓音溫淡道:“你的身體這麼弱,我的身體若也同你一樣,那誰能來照顧你呢?”

    檻窗外的雨滴如墜落玉盤的珍珠般,在落到青石板地時,也不時地發出著嘈切的清脆之音。

    滴答、滴答。

    沈沅聽著陸之昀溫沉的言語,心絃也仿若被那些連綿不斷的雨珠一下又一下地撥動著。

    她幼時在揚州時,每一生病,幾乎都是自己躺在拔步床抗過來的,唐禹霖雖有心對她照拂,卻礙於男女大妨,不能近她的身。

    養在舅母膝下的孩子也是眾多,羅氏顧不大來沈沅。

    故而沈沅自小就懂得一個道理,她可不能輕易生病,生了病不僅要喝苦藥,身上的苦痛還得自己一個人生生地捱過。

    到如今,情況卻大不相同了。

    雖說現下的她因著生病變得嬌氣了些,還同陸之昀使了些小性子,他非但沒同她計較,反倒是極為耐心地包容著她。

    沈沅想到這處,也覺得有些赧然,嘴上雖沒認錯,卻換了一種方式同男人示了軟。

    她貓兒一般地用額頭輕輕地蹭著男人的肩頭時,卻聽陸之昀又道:“你病養好了之後,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拘著你,你不要有那麼多的顧慮。”

    沈沅溫軟地道了聲嗯。

    “你都有朔哥兒了,做孃親的,不能總是哭

    哭啼啼的,這樣下去,你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

    沈沅聽他又提起了兒子,便仰首看向了他,順勢柔聲道:“那官人您做為朔哥兒的父親,也得好好地給他樹個榜樣,最起碼要誠信待人,不能誆騙別人。”

    這話自是意有所指。

    陸之昀清楚沈沅這是在暗指他在同她隱瞞身份,卻故作鎮定地曲指輕輕地敲了下她的眉心,“在說你的事,突然扯我做什麼。”

    他這一世對陸朔熙這個兒子沒什麼要求,也不希望他成材了,只要別像前世那般,喜做人皮燈籠,抓挑自己的女人烹肉吃便已是足矣。

    哪怕他平庸一些,陸之昀也認了。

    正這般想著,陸之昀低首卻見,沈沅卻嬌弱地伏在了他的肩頭,闔眸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親了下她的發頂後,便動作小心地將她抱回了拔步床的裡側。

    ***

    永安侯府,玲瓏軒。

    沈涵和劉氏分坐在羅漢床的兩側,待丫鬟仔細地將她手上纏的那圈繃帶拆解後,沈涵便立即抬起了此前被燙傷的那隻手,邊上下地翻著,邊仔細地打量著。

    劉氏看著女兒恢復得完好如初的手,嘖嘖道:“我們涵姐兒的手,真可謂是纖纖玉手吶。”

    沈涵嘆了口氣,回道:“不得不說,這國公府派人送來的藥膏,真是極為好用的。”

    “別嘆氣啊。”

    劉氏寬慰著女兒,又道:“你看看,你做出了犧牲,你長姐就沒那麼設妨了。這回咱們送過去的拜帖,她不就收了嗎?也應了病好之後,讓你去看她和朔哥兒的請求。到了那日,你可得好好地打扮打扮,去你長姐那處時,也別空著手去。娘正好派人採買了一些上好的人參,你就拿著它們去看你長姐吧。”

    沈涵的神情卻顯露了幾分不耐:“可我也沒瞧著沈沅對我有多感激,萬一她壓根就不領情呢。”

    劉氏噯了一聲,耐心地提點著女兒:“這件事不能心急,哪兒能一次就成功地讓她領你的情?總得多做個幾次,你長姐才能完全對你放下防備之心。”

    當然,有個對照的妹妹,更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