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胄 作品
第221章 鳩佔鵲巢
聽了韓爌的這句話,宋應升三人都嚇了一大跳。
韓爌這個想法也太瘋狂了吧?
黃克纘那麼瘋狂,這個他們都是見識到了,沒想到你韓爌也這麼瘋狂。
你這是不要命了?還是我們不要命了
把老師的一言一行記錄下來,整理成冊出版出書,最著名的代表是什麼?
不用問了,那便是《論語》。
現在把張載也弄這麼一本,往大了說,這是要把張載比成孔子嗎?這就會成為笑話,會成為眾矢之的!
往小了說,這他麼就是胡編亂造!
張載是宋朝人,這都多少年了?他人骨頭都爛沒了,他的那些東西還有多少?
即便是能留存下來的,很多地方也是不合時宜的。這事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看韓爌這個意思,顯然就不是為了讓咱們真的整理。真整理的話也不用這麼和咱們談了。韓爌這就是為了讓咱們胡編亂造!
現在宋應升三人算是洞悉了韓爌的意思,這比他們內心所能想象到的野心大多了。
原本他們三人以為韓爌也就是想利用自己幾個人,利用一下關學,然後幫助他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幫助他尋找一個立場。
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韓爌是要自己創造一門學問。
當然了,如果真的說是自創的話,韓爌更是自不量力,會直接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韓爌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鳩佔鵲巢、借殼生蛋。在尋找一番之後,他就盯上了關學。
首先,這個學派不大,算是一個非常非常合適的學派。其次,這個學派的人數也不多,相對來說比較好控制。
最關鍵的一點,這個學派是理學的學派,但崇尚的卻是易,比較好擺弄,比較好修改。
韓爌心中其實都有一個大致的思路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宋應升三個人答應下來。
在韓爌把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宋應升三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被他膽子大嚇到的同時,也在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說白了就是想著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
如果真的想要這件事情成功,僅僅有一個韓爌的支持,肯定不夠。
宋應升三人誰都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淡漠。他們實在無法表現出積極的態度。
如果讓他們幾個在政治上、在立場上站在韓爌這一邊,這個沒有問題,即便是失敗了,無非也就是罷官歸家。
可是現在韓爌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些東西,以及他給他們這些人的這些承諾,不值得大家為他付出這麼多。
似乎看出了宋應升三人的想法,韓爌緩緩的說道:“朝廷的科舉教綱已經出來了,老夫覺得用不了幾天就會昭告天下。真到了那個時候,事情也就沒有挽回的餘地,現在所有鬧騰的人全都白鬧騰了。”
“既然科舉教綱已經改了,那孔廟是不是也應該改一改?我覺得張載可為聖人,可入孔廟,你們覺得呢?
宋應升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就是韓爌給他們開出來的新條件了,他會提高張載的地位,會讓張載進入孔廟,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這裡說的進入孔廟,肯定不是像原本的一樣,否則就沒有必要拿出來說了。
在孔廟裡面,有一種待遇叫配享孔廟,孔廟東廡是奉祀孔子的傑出弟子及歷代賢明學者與儒家神位,歷來公認的賢人都在裡面有排位。
所謂東廡,就是指孔廟大成殿東邊的一個房子,是專門供奉牌位的地方。大成殿東西兩側的房子叫“兩廡”,是後世供奉先賢先儒的地方。
這配享的賢儒大都是後世儒家學派中著名的人物,如文中子、程顥、張載、邵雍、董仲舒、韓愈、王陽明等。
這些配享的人原為畫像,金代改為塑像,明成化年間一律改為寫有名字的木製牌位,供奉在一座座的神龕中。
韓爌說的是可為聖人,肯定不是像現在這樣配享。
“如此方為最好。”張餘站起身子,面容凝重的說道。
他這話的意思非常簡單,你要是能把這件事情做到,那我們跟著你幹也沒有什麼;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也不會跟著你幹。
韓爌倒也不意外,這件事情是他策劃的一件大事情,需要詳細的佈置和安排。
在內閣裡面沉默了這麼久,他自然是要反擊的,不可能甘心就這樣被人騎在頭上,然後等到過一段時日子黯然神傷的離開。
我既然已經做到了內閣首輔的位置上,我為什麼不能真真正正的做一把內閣首輔?
做不了張居正,我也要做嚴嵩。
“好,今日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就等我的消息吧。”韓爌笑著開口說道,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那,閣老,我們告辭了。”張餘連忙拱手說道。
“好。”韓爌點了點頭說道:“我讓人送你們。”
等到幾個人都出了屋子之後,後面的屏風之中突然鑽出來一個人。
這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看打扮應該是一個讀書人,身材有些清瘦,留了一抹八字鬍。
此時,他的臉色非常凝重,一隻手輕輕的攆著鬍子,徑直來到韓爌的身邊,躬身說道:“閣老。”
韓爌點了點頭,笑著問道:“覺得如何?”
“不可靠,滑不溜手。”男子笑著說道:“不過倒也可以用,還算是一個聰明人。”
“說的對,”韓爌點了點頭說道:“這世上的人都這樣,沒有什麼可靠不可靠的。今日合明日分,即便是滿口仁義道德,可最終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男盜女娼?”
“夫之,你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見識,也是實屬不易。”
王夫之面色絲毫不變,他知道韓爌這句話意有所指,所以不好在這上面多說什麼。
顯然這位內閣首輔,對之前東林黨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如果那些人早聽他的,何至於淪落到今時今日的下場?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人還是覺得他不對,這才讓眼前的這位內閣首輔有了這樣的想法,這也算是他心中的一個痛了。自己不適合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