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寗 作品

56、偷情

    當夜,快近戌時,風荷便笑盈盈地對喜兒和另一個婢女道:“兩個妹妹辛苦了,今晚我家夫人就由我們二人來伺候便是,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兒一早再來同我們交換,這樣大家都能省力些。”

    教風荷三言兩語輕輕鬆鬆地一鬨,兩個小婢女就滿心感激地回去了。

    不消半刻鐘,春桃和風荷只聽屋內傳開姝娘低低的笑,她倆對視了一眼,便知沈重樾已不知何時悄悄溜進去了。

    內屋,姝娘倚在小榻的引枕上,方才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扶著腰想下來喝口茶,就被倏然抱了回去。

    “想要什麼?”沈重樾問道。

    姝娘答:“我有些口渴了。”

    沈重樾起身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邊,看著姝娘飲完,才道:“我孝期將盡,很快便要回兵部上值,近日有些事要準備,恐會來晚一些,莫要等我,早些休息便是。”

    姝娘點點頭,“將軍既然忙,便不要日日在王府外等著了,如今天兒愈發地冷了,莫要吹了風,著了涼。”

    聽了這話,沈重樾覺得頗有些好笑,他也不是女子,怎會吹個風便輕易著涼,倒是姝娘擔憂過度了。

    他伸手接過空的杯盞道:“我若不來,只怕你師父就更不會將你還給我了。”

    沈重樾知道,長寧王就是存了考驗他的心思,若真的不想將姝娘交給他,只怕連門外都不會讓他待著,若他連這點都做不到,如何名正言順將姝娘接回去呢。

    姝娘聽了這話,眸子暗暗一轉,忽得起了戲謔的心思,她將身子前傾,半靠在沈重樾身上,衝他扁了扁嘴道:“將軍,若我師父真的不放我走了,你會不會揹著我另娶她人?”

    “胡說什麼。”沈重樾在姝娘鼻尖輕輕颳了一下,“我的妻兒就在這兒,我緣何要再娶旁人。”

    “那可說不準,畢竟你也不能每日都翻牆進來。”姝娘繼續同他玩笑,“不過也無妨,若往後你厭了我,另娶了旁人,我便讓我師父尋個比你更好的,同兩個孩子一同嫁過去。”

    沈重樾聽罷劍眉微蹙,眸光旋即黑沉下來,涼聲道:“你敢!”

    見他當了真,姝娘驀地笑出聲來,拉著他的手臂搖了兩下,“可不敢,我若另嫁,還真怕將軍你提著劍,將我那新夫君當場給砍了,我可不願再做一回寡婦!”

    聽到“寡婦”二字,沈重樾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道:“姝娘,你不是寡婦,從來也不是。”

    許是沈重樾的神色太過認真,姝娘微微怔了一下。

    兩人相視之下,一瞬間她竟覺得沈重樾幽深的眸光裡蘊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那些東西恰如一塊搬不動的大石沉沉地壓著他。

    她開口正欲詢問什麼,卻聽外頭春桃忽得提聲道:“王爺,您來了。”

    姝娘猛然一慌,忙伸手推了推沈重樾。

    門外,春桃正半阻半攔地擋著賀嚴的去路,“王爺,都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怎還不去休息呢?”

    賀嚴冷冷看了她一眼,“才戌時,晚什麼晚,姝娘呢?”

    “姝娘姐姐在裡頭呢,她正準備休息,您還是別去打擾了吧。”春桃道,“她如今懷了雙胎,極易睏倦,現下已是累得不行了。”

    賀嚴瞧著屋內燈火通明,哪裡像是準備休息的樣子,他狐疑地看了春桃一眼,不顧阻攔,抬手一把推開了屋門。

    只見姝娘自內屋走出來,見到他,面露驚訝地喚了聲:“師父!”

    賀嚴淡淡點頭,暗暗在屋內四下打量了一番。

    “師父怎突然想到來看徒兒,徒兒剛準備歇下呢。”

    賀嚴負手慢悠悠在屋內逛了一圈,旋即抬眸看向姝娘,“我就是來看看,看看昨夜這院子裡老鼠會不會跑進屋裡來。”

    他眸光如鷹般漆黑犀利,看得姝娘心下一虛,只能以笑掩飾道:“白日裡,夏易都教人來看過了,哪還有什麼老鼠。”

    “是嗎?”賀嚴晃悠到西面的書案前,卻是停了下來,他指了指上頭擺著的棋盤道,“丫頭,過來,同我下上一盤。”

    一聽賀嚴要下棋,姝娘慌了慌,她偷著將目光往上瞥,攪著手上的帕子道:“師父,都這個時辰了,要不我們明日再下,明日徒兒定陪師父下個痛快。”

    “明日為師有事,不在王府。”賀嚴自顧自坐下來,打開棋盒,不容置疑道,“過來,才戌時罷了,雖說是要早睡,但也不必睡得太早。”

    見姝娘仍是不動,賀嚴挑眉道:“怎麼,連一盤棋都不願陪我這老頭子下了?”

    姝娘這才不情不願的挪過去,賀嚴把白棋往前一推,“你執白先行,我再讓你十個子,莫要說我欺了你。”

    姝娘暗歎了口氣,餘光有意無意地往樑上瞥,面露煩愁,看來只能快些將這盤棋下完了。

    她雖這麼想著,可對面的賀嚴好似能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今日落子格外得慢,每一步都要斟酌好半天。其實以姝孃的棋藝,下不到二十手就能落敗,原本要不了一刻鐘的棋,硬生生被賀嚴拖了近半個時辰。

    姝娘心下焦急,但也不好催,待一局棋罷,她唯恐賀嚴還要再下,忙抬手掩住嘴,佯作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賀嚴深深看了她一眼,問:“困了?”

    姝娘遲疑了一下,知賀嚴這人吃軟不吃硬,搖搖頭,“不困,若師父還想下,徒兒還可以陪師父下一會兒。”

    賀嚴聽得這話,撇了撇嘴,果將棋子放下了,“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姝娘這才鬆了口氣,見他站起身緩緩往門外走去,也一步步跟在後來,走了一半,卻見賀嚴步子一滯,又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