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寗 作品

38、帶走

    沈重樾今日回來得晚, 託人帶了話,讓姝娘先吃晚膳,不必等他。

    風荷便提早了一些時候,讓大廚房上了菜。

    姝娘用過後, 沐浴換上了寢衣。雖已到了立秋, 可還未過暑熱, 今日只在府中走了一圈, 便起了一層薄汗。

    白日姝娘幾乎一直在跟著顧氏學如何打理府內中饋,也算勉強摸著了一些門道。

    也能試著做主決定一些事了。

    府內的幾個院子, 除了青山苑, 幾乎都荒廢著。

    其實按理,她作為將軍府的主母, 該是與主君分開, 另闢一個院子的。可沈重樾似乎從一開始便沒這個打算, 回京城前就教人把青山苑重新修整了一番,多置了一個妝臺和櫥櫃, 兩人的東西都放在了一個屋。

    姝娘與顧氏商量後, 覺得還是得清理出一兩個院子來, 萬一往後來客留宿也不至於太匆忙。

    她本就身懷有孕,一天下來,雖做得不是什麼體力活, 可到底還是有些疲憊。

    沐浴完,姝娘便走到西面的花梨木桌案前提筆練字。

    在長平村時, 縱然再忙,她也會抽出時間來練字,但自打啟程來京,她已有好一段時日沒有練了。

    姝娘是極喜歡練字和看書的, 幼時去割豬草,經過村子裡的學堂時,每每聽到朗朗的讀書聲便走不動路,後來跟著賀嚴開始識文斷字後,凡是她師父架上能看的書她都不願放過。

    所以,練字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休息和放鬆。

    姝娘全神貫注間,並未發現有人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直到一道狹長的影子蓋住了宣紙上的光,她才微微抬眸看去。

    看清來人,她愣了愣,旋即紅著臉快速將紙張抽走,藏在背後。

    “藏什麼?”沈重樾輕笑,“又不是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

    姝娘垂著頭,聲若蚊吶道:“我寫得醜,怕你笑話。”

    “我也不是沒看過你寫的字。”沈重樾瞄了一眼她背在身後的紙,也不去搶,只道,“我教你練字可好,上回你不是說想學。”

    在思原縣的那個小院子裡,姝娘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只是她不曾想沈重樾竟然還記得。

    見姝娘輕輕點了點頭,沈重樾繞到她身後,取下架上的筆放在她的手中,幫她矯正了握姿後,沾了墨,往空白的宣紙而去。

    沈重樾的手掌寬厚,幾乎將姝孃的手都攏在了裡頭,隨著他手腕的扭動,那遒勁有力的字很快呈現在姝娘面前。

    凝神觀察了一會兒,透過他運筆的輕重起落,姝娘稍稍領悟了些什麼,她仔細地瞧著,試圖從這豎橫撇捺間掌握更多運筆的訣竅。

    沈重樾微微垂下眼,便見姝娘將視線落在紙上,神色認真。

    他抿唇輕笑了一下,殊不知,學的人心無旁騖,教的人卻是心猿意馬。

    此時,姝孃的背脊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他不需俯身,便能嗅到姝娘身上散發的淡淡馨香,不似尋常香膏那般濃重嗆人,如花香卻比花香嫵媚勾人。

    他眸色晦暗,呼吸不由得沉了幾分。

    姝娘盯著紙張,秀眉微蹙,忽得生出些疑惑,正想開口詢問,方才轉過頭,只覺身子被輕輕一扯,下一瞬人已跌坐在沈重樾的腿上。

    下頜被微微抬起,她還未反應過來,炙熱的呼吸已落在了她的唇上。

    按在她後腦勺上的手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開始時,姝娘有些不知所措地揪著他的衣襟,任憑沈重樾佔據她的氣息,後來才試著緩緩放鬆身子,將一雙藕臂纏在了他的脖頸上。

    許是教姝娘這迎合的動作一激,沈重樾橫在姝娘腰肢上的手臂驟然收緊,姝娘只覺被人猛然攫取了呼吸,喘不上氣,她蹙起眉頭,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沈重樾驀然清醒過來,忙將她放開,抬眸只見昏黃的燈光下,姝娘雙眼迷濛,微微嬌喘著,雙頰似飛上兩片氤氳的紅霞。

    他喉結輕滾,抬手用指腹抹過姝娘泛著水光的朱唇,啞聲問:“很難受嗎?”

    姝娘哪好意思答,她微微垂眸,瞥見寢衣上的墨點,赧赧道:“衣裳髒了……”

    方才沈重樾的舉動太猝不及防,她來不及鬆手,筆尖的墨便甩在了衣衫上。

    那墜落的湖筆現在還可憐兮兮地躺在那青磚地上。

    沈重樾笑起來,“髒了再買便是,正好快入秋了,不如明日去京城的綢緞鋪去看看,做幾身厚點的衣裳。”

    聽得這話,姝娘抿了抿唇,遲疑了半晌,忽得在沈重樾耳畔低聲道:“我今日草草翻了賬簿,發現你每年的俸祿,堪堪抵了府中家僕的支出,往後,還是節省些為好吧……”

    沈重樾微愣了一瞬,萬萬沒想到姝娘竟以為他很窮,一時不知是不是該誇姝娘勤儉持家好還是告訴她真相好。

    “你不必擔憂,我有錢……”他頓了頓道,“我立了那麼多戰功,陛下的賞賜定然也不會少,有空了,可以讓邱管家帶你去庫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