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九百一十一章 宣皇是誰?

司馬懿一生打仗講究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來去如風,在曹丕稱帝后的三國時代裡,司馬懿若是沒碰到諸葛亮,司馬懿就是三國最亮的那個仔,打誰都是一個我必勝,砍瓜切菜,而且速勝,小鬍子看到司馬懿都得叫一聲祖師爺。

曹丕去世,孫權覺得魏國國主新喪,正是伐魏的好時機,孫權便在黃初七年八月出兵攻魏,司馬懿百日之內先打敗了孫權,又擊敗了諸葛瑾,斬殺張霸,這還算上動兵之前,黃初七年十二月,司馬懿班師升為了表驃騎將軍。

司馬懿用兵突出一個雷厲風行,突出一個乾淨利落。

司馬懿碰到了諸葛亮之後呢?

諸葛亮送婦人裝扮,司馬懿受到如此屈辱,仍然按兵不動,什麼兵法、什麼陣法、什麼奇謀、什麼速勝,什麼旁人指摘,統統四個字,縮頭烏龜。

「你承認就好。」劉吉見賀章不反對,才繼續說道:「滷城之戰,忠武侯以糧道為餌,乃是奇謀,司馬懿不明,命張邰追擊,被伏擊,最終導致滷城之戰險些成為宣皇陷陣之地,自此之後,宣皇便有了畏蜀如虎的名號。」

「宣皇怕的是蜀國,還是怕武侯呢?」「倘若是因為於少保設奇謀就要論功過,那忠武侯以糧道為餌做奇謀,也未見蜀後主責罰忠武侯,說忠武侯不該如此。」

「賀總憲,又將陛下置於何等處境?今日論出過錯來,陛下豈不是要得一個不如蜀後主的評斷?」

「忠武侯以糧道為餌定勝合乎情理,文安侯以糧草為餌,亦合乎情理。賀總憲總不能說,於少保不會打仗吧。」

說于謙不會打仗,那才是睜著眼說瞎話,那西晉、北宋皇帝被俘之後,西晉衣冠南渡變成了東晉,北宋泥馬渡江變成了南宋,當初徐有貞要播遷南衙,只有徐有貞一人嗎?連俞士悅都把妻兒送走了。

正統十四年,大明皇帝被俘了,大明反而在京師城下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戰,而後再接再厲,逼得瓦刺西進跑的無影無蹤。

這是于謙事實上的功績。

賀章沉默了片刻,才對著月臺之上的皇帝俯首說道:「於少保自然有軍事天賦,陛下,臣沒有異議了。」

賀章見火候差不多了,選擇了認輸,這便是撤回了對於謙的彈劾,賀章做了這左都御史,成了這總憲之後,就沒有一次把彈劾收回去的,就連黔國公府的案子,賀章都是一劾到底。

當初蕭鉉被錢溥牽聯,朱祁鈺出面,賀章都是一步不讓,若非朱祁鈺出了個孬墊資,讓蕭鉉提領這個案子,算是交待,也算是有了個說法。

「諸位愛卿還有異議嗎?」朱祁鈺坐直了身子,巡視了一圈問道。

劉吉將於謙和諸葛亮相提並論,于謙配不配?在朱祁鈺本人看來,于謙當然配得上,在滿朝文武的眼中,于謙也是配得上的,諸葛亮是活在史書裡的人物,于謙可是活生

生的擎天博雲柱、架海紫金梁。

以糧草輜重為餌,忠武侯諸葛亮用過,那文安侯用就不行了?

要論過,就要先否定諸葛亮,這個即入文廟又入武廟的諸葛亮,要否定,那可真的太難了。

朱祁鈺等了片刻,仍然沒有人出列要跟劉吉論戰,作為皇帝,作為裁判,朱祁鈺這才開口說道:「諸位愛卿不說話,那朕就默認你們沒有異議了,以史為鑑可以知興衰,劉郎中此番言論,深得朕心。」

「朕從未認為於少保以糧草為餌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糧草也是後勤,後勤不就用來消耗的嗎?前線如何消耗了糧草是前線的事兒,如果後勤沒有補給上,那是朕的過錯。」

這一場論功過,劉吉大勝賀章,朱祁鈺作為本就拉偏架的裁判,把這次於謙用糧草為餌的事兒,定性為了糧草消耗,日後再有人拿這件事說事,那就是跟皇帝作對了,贏家通吃,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談判桌上。

「陛下,臣無故彈劾於少保,臣有罪。」賀章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請罪。

「《綱憲條例》九十六條,是俞尚書和都察院一起修的,朕熟讀綱憲,賀總憲並無誣告行徑,句句為實,何罪之有,這奉天殿是大明的神器所在,賀總憲一心為公,職責所在,何錯之有。」

「無錯無罪,免禮吧。」朱祁鈺臉上帶著笑意,賀章又不是誣告,事實清楚,作為廷臣,作為朝臣,作為都察院總憲,提出異議是他的職責所在。

都察院的御史就是要咬人的,於少保貴為百官之首,也不是咬不得,要是巡按天下、監察百官的御史們,和地方官、京官沆一氣,一丘之貉,這都察院不管,錦衣衛管不到,東廠不能管,那豈不是要再設個西廠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