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八百四十七章 陛下,罪臣有話要說!

    朱祁鈺本質上是個好人,官邸深壕高牆養著惡狗,錦衣衛們整日巡查,進出都要點檢,但是官邸的營建,是不折不扣的豪奢宅邸,在不違制的情況下,做到了最好。

    他活,也讓別人活。

    他也不想這樣洩憤、撒潑一樣的打造搶燒,大過年的這不是跟人過不去嗎?

    他也不想,但他還是把朝陽縣堂給砸了,砸的很徹底,連明鏡高懸的牌額都給碎的稀巴爛,才揚長而去。

    順天府尹乃是禮部尚書蕭眶兼任,這禮部尚書蕭暄人在牢裡,這順天府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是禍從天降。

    京師內外都知道,陛下發了火,而且發了很大的脾氣,但是這通脾氣究竟為何,卻鮮為人知,而那個朝陽縣堂的兵房書吏知道事情的始末,卻是把這件事爛在了肚子裡,從不對旁人提起。

    這個年,有些人這個年註定過不好。

    五城兵馬司至今不知道自己躲過怎麼樣的劫難。

    朱祁鈺回到了講武堂,坐在軟篾藤椅上依舊是悶悶不樂。

    「於少保,你說是修京宣馳道難,還是給小張屠戶辦籍入戶難?」朱祁鈺悶悶不樂的問道。

    「那自然是小張屠戶入戶難。「于謙回答的十分確定。

    京宣馳道是陛下拍板,大明百官之首于謙親自督辦,大明京營官廠通力配合的事兒,那在六部都是暢通無阻,只要上下齊力,何愁這馳道不通?

    可小張屠戶想辦籍入戶,那是難如登天,若非襄助,小張屠戶大約只能如此的黑下去。

    他看著于謙頗為不解的問道∶「小張屠戶每年都會回家,咱大明京營又不是牢房,進去了就回不得了,這一年有十五天可以回家省親,這街坊鄰居誰不認識小張屠戶?」

    「規矩的確是規矩,這張屠戶已經身故,那街坊鄰居三人作保,不能作為憑證?非要小張屠戶證明他是張屠戶的兒子?」

    「咱們大明的官吏們,一涉及到了自己切身利益,就開始變通,到了這種事兒上,就不懂變通了嗎?」

    「他們一到百姓的身上就講條條框框,就是規矩比天還要大,一到自己頭上,就是原則上不允許,那就是說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有靈活的餘地,這就是咱們大明的官吏!「

    于謙看著仍在發脾氣的陛下,陛下對官僚作風總結的過於到位,以致於于謙都不知道如何補充說明了。

    就小張屠戶這件事,小張屠戶又不是去了他處從軍,做了長征健兒,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小張屠戶每年過年都會回家省親,這街坊鄰居不能證明小張屠戶的身份?

    于謙沉默了片刻說道「陛下,有沒有可能是蕭暄打了招呼,所以這些書吏們才如此墨守成規?京營***已經數年之久,臣未聞他處有這等事,這京師就有一百三十餘人,這不是個例,是普遍現象。「

    「這上面傳下了話,這下面做事的人,可不就不敢變通了嗎?也沒法變通了嗎?「

    這完全對上負責,就是這般模樣,上面放個屁,下面聞的都是香的。一個兩個說是個例,那一百三十個,那就不是個例了,就是有人在故意使壞。

    「蕭暄有這麼蠢嗎?「朱祁鈺認同了一部分于謙的說辭。

    當然君臣都心知肚明,這就是個說辭,總得有人背這個鍋,那蕭暄無疑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了。

    反正蕭暄的罪名也不差這麼一個媚上欺下。

    「陛下蕭暄差點被送到解刳院裡,他還不愚蠢嗎?爬到這個位置上,就連張鳳都沒有這麼不體面過。」

    「陛下有所不知,這蕭暄大抵是沒有直接對下面說過這等話,但是蕭暄這身邊的司務師爺們,稍微露出點意思,下面的人自然聞琴而知

    雅意,自然會有人替他張羅了。「于謙講了一個普遍的現象。

    陛下乃是皇帝,對為官之道不是那麼的清楚,當官每天要做的事兒就是揣摩上司的心理,畢竟決定了是否升遷的就是上司。

    蕭暄這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肯定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