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八百二十七章 陛下是個好人啊

    這個被柯潛彈劾的大明陝西行都司的都指揮使,是西李土司的世官,之所以朱祁鈺要問石亨的態度,因為李文是石亨的人。

    石亨本人在大同府當鎮守的時候,人脈不可謂不廣,從大明最西端的陝西行都司,到大明最東端的琉球,都有石亨的朋友。

    當然朝堂裡的朋友,連酒肉朋友都不是。

    石亨的態度很奇怪,這等於直接宣佈放棄了李文。

    在文官彈劾,武勳放棄的情況下,李文的倒臺已經不可避免。

    原因很簡單,李文這個西李土司擋著路了,不僅僅擋了文臣的路,還擋了武將的建功立業的路,甚至擋了皇帝的路。

    李文作為土司的世官,和地方其他土司的關係極為密切,在某些利益上和朝廷起衝突是必然的,而在這些利益分配的選擇上,李文只能選擇土司。

    而大明眼下要改陝西行都司為甘肅,那這些土司就首當其衝,必然反對,一旦改制成功,大明對地方的掌控大幅加強必然要改土歸流,是生死存亡的選擇。

    朱祁鈺沉默了一下說道:“讓李文回京述職吧,若是肯回來,就致仕留京養老,賜他高陽伯府,按侯府制營建。”

    朱祁鈺選擇給李文一個體面,他在處理朝政的時候,對武官是有偏袒的,這在朝政中叫寬宥。

    朱祁鈺作為皇帝,不僅僅有非刑之正的懲罰,還有寬宥的聖恩,如此偏袒做的原因,還是和之前興文廖武有關。

    就拿這次李文被彈劾的養寇自重之事,當年興文匱武的時候,賊寇叩邊,李文輕易不能舞刀弄槍,李文能怎麼辦,只能養著。

    這次哈密國見大明在西域一直步步為營,舉兵進犯,李文選擇了按兵不戰,李文慣性思維罷了。

    朱祁鈺給了李文一個機會,如果李文仍有恭順之心,那就好好的到京述職,和皇帝見一面,而後留在京師做他的高陽伯,若是閒不住,講武堂也可以任事。

    如果不肯回京,非要和地方土司一起做些什麼,朱祁鈺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選擇權在李文的手中。

    朱祁鈺的這個決定,讓朝臣們略微有些無奈,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對文臣有偏見,對武將有偏袒。

    比如最近陛下就因為私德,把一個德高望重的講筵學士給流放到了永寧寺,和李文這兩相對比起來,只能說,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了。

    廷議在李文案之中結束,朱祁鈺再次前往講武堂坐班,今天的講武堂,四處都是張燈結綵,早上起來就有人在打掃庭院,將內外收拾的乾乾淨淨,一片落葉都看不到。

    因為太子從今天起,將會在講武堂旁聽,成為講武堂中的一名學員。

    朱祁鈺來到講武堂的時候,就看到了大皇子崇王朱見濟和稽王朱見深二人,他們二人早已入學,他們在等著太子前來,而後帶著太子參觀整個講武堂,拜訪講武堂的祭酒等一眾。

    太子就是太子,太子對君而言就是臣,但是太子對其他任何人而言,都是君,兩人是親王,是臣,即便他們是哥哥,他們也得等著。

    而站在朱見濟和朱見深身後的是身高馬大、沉默寡言的養子朱愈。

    太子入學,即便是朱祁鈺不喜歡排場,汪皇后已經盡力安排讓禮部少點排場,但仍然是聲勢浩大,甚至泰安宮深居簡出的吳太后,都來到了講武堂為太子入學見禮。

    吳太后就是朱祁鈺這個郵王的生母,郵王登基之後,母憑子貴成為太后,但是吳太后和孫太后不同,吳太后從來不干涉朝政,甚至連泰安宮的事,一如郵王府那般交給汪皇后處置。

    朝臣們等閒看不到吳太后拋頭露面,除了在過年過節大祭的時候,才能見到一面。

    吳太后之所以深居簡出,主要是擔心自己給兒子惹出麻煩了,畢竟吳太后的出身是漢王府罪眷。

    京師也有傳聞,說郵王

    朱祁鈺並非先帝宣德皇帝親子,乃是當年漢王府漢庶人之後,是先帝爺有好生之德,留下了漢王府一絲血脈。

    這個傳聞傳的有鼻子有眼,時間地點人物清楚,甚至還有血書、信物等等細節。

    這個傳聞,在朱祁鈺沒有登基還是郵王的時候,就流傳甚廣,等到朱祁鈺登基稱帝后,這傳聞已經發展到證據確鑿,眾所周知的秘聞了。

    朱祁鈺懶得理會這等流言蜚語,吳太后本身就有些怕事,就更不敢多說一句,生怕越描越黑。

    倒是另外一位太后,住在宮裡慈寧宮的孫太后,聽到這種傳聞罕見的給禮部遞了話,讓禮部和五城兵馬司徹查這等流言來源,禁止傳播。

    但是秘聞這東西,越禁越讓人信以為真,胡濙還專門入宮跟孫太后說了此事,最終孫太后也只能任由流言流傳了。

    孫太后之所以急的原因,若是朱祁鈺的爹是漢王府的遺脈,那這按大明繼承法,襄王就是稽戾王被俘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孫太后不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