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七百八十六章 大軍凱旋,因功授勳

    “平身。”朱祁鈺的手向前虛伸,滿是笑意的說道。

    這隻戰無不勝的大明京營,完完全全是朱祁鈺培養的,這次郡縣安南戰事中,這三萬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承擔的都是攻堅的任務,比如決定升龍城之戰勝負的多邦城,就是由京軍攻下。

    朱祁鈺完全有資格為這支戰無不勝的大軍感到驕傲和自豪。

    他抓著龍旗大纛喊道:“大明軍威武!”

    “陛下威武!”已經站起身來的大軍,聲嘶力竭的喊著,聲音直衝雲霄,似要把雲霄的雲朵衝散一般。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喊聲經久不息,迴盪在海面之上,驚的海鳥倉惶逃離。

    朱祁鈺伸出兩隻手,不斷的向下壓著,良久之後,呼喝聲才慢慢停止。

    “興安,宣旨。”朱祁鈺坐到了寶座之上,等待著興安宣旨之後,就開始論功行賞。

    兩個小黃門拉開了聖旨,興安陰陽頓挫的聲音在點將臺上響起:

    “大將徵夷瞻氣豪,腰懸秋水e翎刀。”

    “風吹金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莫能逃。”

    “太平頒詔回轅日,親與將軍脫戰袍。”

    宣讀聖旨之前,是一首詩,顯而易見,這肯定是陛下親自寫的,而不是找文人墨客代筆,因為陛下詩詞向來如此,不講格律。

    聽陛下的詩,主要是聽陛下的意思,顯然對於大明軍得勝還朝,陛下大悅,還寫了一首詩送給大明軍。

    “逆淙父子蠻土賊臣,夷裔小丑乘機危亂,輒肆兇奸敷虐夷民,僭稱大號偽置官屬。甚至干犯不法,擅作大誥,表天闕輒用王章…”

    這一次宣旨,朱祁鈺一共賜下了七塊奇功牌,兩萬

    餘枚頭功牌,萬餘枚齊力牌,三萬京軍因為悍不畏戰,斬殺廣眾。

    “於少保辛苦了。”朱祁鈺看著于謙兩鬢的斑白,言真意切的說道。

    “為陛下盡忠!”于謙看著胸前的奇功牌,站直了身子,滿是笑意的說道。

    雖然已經領了數枚奇功牌,但是誰會嫌奇功牌多呢?

    朱祁鈺是有些歉意的,畢竟應該給於謙一個國公,可是處於種種考慮,最後沒給。

    大明的公爵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下次不知甚麼時候了。

    朱祁鈺來到了張懋的面前,給張懋掛上了奇功牌,拍了拍張懋的肩膀,笑著說道:“辛苦。”

    “為陛下盡忠!”十九歲的張懋十分激動的大聲喊道,這是他的第一塊奇功牌,也是作為英國公第一次為大明立下了戰功。

    朱祁鈺看著朱儀,鄭重的將奇功牌掛在了這個勇奪冠軍旗的年輕人身上,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年輕有為,不辱成國公府威名!”

    在年輕一代,最能打的就是朱儀了,而且衝鋒陷陣,悍不畏死。

    “為陛下盡忠!”朱儀挺直了腰板,擲地有聲的喊道。

    此戰,他帶領京營,第一個攻破了諒山府、攻破了多邦城,以先鋒軍的身份,進入了升龍城,這一戰,他恢復了成國公府的武勳爵位。

    石彪、蔣琬、馬雲等接連授勳。

    石彪和武清侯石亨是叔侄關係,但是石彪是憑藉著自己彪悍的戰績獲得了大明的世系伯爵。

    定西候蔣琬,在徐州城差點就死了,如今也站在了點將臺上接受大明皇帝的授勳。

    馬雲是大明水師的番都指揮。

    還有一枚奇功牌,是授予遠在交趾的浚國公陳懋,這位老將,會戍守交趾,直到生命的盡頭。

    頭功牌的授勳也開始了,一共遴選了功勳卓著的一百零八人登臺授勳,每一個,朱祁鈺都很認真的給他們別上勳章,而後勉力幾句。

    兩萬餘頭功牌,是大明的軍的中堅力量的中堅。

    授勳之後,朱祁鈺袖子一卷,大聲的喊道:“犒賞三軍!”

    朱祁鈺在觀瀾閣大宴賜席,奇功牌和一百零八名頭功牌都在觀瀾閣坐席。

    贏了,這裡坐的便是英雄,輸了都是罪人,戰爭總是如此,贏家通吃,敗者食塵。

    戰場上打不贏,一切等於零。

    朱祁鈺仍然是滴酒未沾,隨時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於少保,你們在戰場上,是怎麼分辨敵人偽裝成為大明軍偷襲的?”朱祁鈺有些疑惑的問道,因為在軍功簿上,有好多敵人偽裝偷襲被識破的戰功。

    大明有著極其恐怖的連坐制度,叫做《連坐領兵官賞罰例》,詳細規定了殺良冒功的懲罰,朱祁鈺不是懷疑大明的軍隊在殺良冒功,而是疑惑對方偽裝成大明軍,卻無一得手。

    同文同種的安南軍隊大喊著‘弟兄們,自己人’,想要偷襲大明軍,結果無一被識破。

    “陛下,十里不同音,他們一張嘴就知道了。”于謙猶豫了下又說道:“其實不張嘴也能知道。”

    “哦?他們不張嘴也能知道?”朱祁鈺大為驚訝的問道。

    于謙想了想解釋道:“安南軍普遍矮小,面色黝黑,大抵五尺或者不足五尺,見面多衣衫不整軍備不足,而且軍紀極差,站無站相、坐無坐相、行無行相,老遠一張望,就知道是賊人了。”

    “原來如此。”朱祁鈺得到了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根據《連坐領兵官賞罰例》的規定,中上、中中免究,中下等將官量罰。

    十之十賞為超等,十之九賞為上上,十之八賞為上中,十之七賞為上下,十之六賞為中上,十之五賞,為中中等。

    十分之五以下為中下等。

    比如射擊訓練中:再約有一百步內,再立四五尺土堆一個,如賊至此堆。則用射遠神臂、強弩、弓矢、火箭、鳥銃、佛朗機等器,擊之。

    一百步內立一個四五尺的賊寇土堆,上面放個瓦罐當成敵人進行射擊。

    該隊百人,如果只有四十九個人打中,就要受罰了。

    將兵一體受罰,處罰之後,全衛所都知道,你因為訓練不達標,走到哪裡,你這隊都會被指指點點,看不起。

    景泰年間,鳥銃七步之外的命中率極為感人,全靠感覺而不是瞄準,嚴苛的條例締造了大明軍的軍紀,到了戰場之上,是不是大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黎思誠也在下列坐席,聽到于謙的話,他低聲不語,于謙說的是實情,安南軍隊的軍紀渙散的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兵源素質極差,個頭矮小、面色黝黑,想要偽裝成大明軍,就沒那個先天條件。

    良家子參軍和拉壯丁參軍,兵源素質天差地別。

    大宴賜席主要就是吃個氛圍,在這種場合上,沒人會敞開了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殿前失儀,陛下不在乎,那些朝裡的清流言官們在乎,嘴皮子可不饒人,幾多麻煩。

    朱祁鈺給大軍放了三天的假,再修整十五日之後準備回京事宜。

    大明皇帝在外快兩年了,該回去了,再不回去,襄王殿下該找根繩把自己掛起來了,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次日清晨,朱祁鈺剛剛洗漱用過早膳來到御書房,興安就俯首說道:“陛下,於少保求見。”

    “這麼早?等了多久了?快宣。”朱祁鈺看了看時辰,他給於謙放了三天的假,舟車勞頓需要休息。

    “臣拜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于謙俯首行禮,休息了一夜的于謙,精神灼爍,絲毫沒有打了一場打仗的疲憊。

    “朕安,平身,賜座。”朱祁鈺示意興安上茶,疑惑的問道:“這麼早來是有甚麼事嗎?”

    于謙目光帶著探尋的說道:“臣昨天回來就聽聞陛下弄了個蒸汽機,時人皆嘖嘖稱奇,臣按捺不住好奇,就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

    能讓陛下投入了將近半年多搗鼓出來的玩意兒,于謙可不認為陛下就是玩玩而已,而且聽說可以代替畜力,居然和御馬監的良駒之力,實在是讓于謙太好奇了。

    “既然於少保問了,那朕也不能藏著掖著,先看看圖紙喝杯茶,我們再去瞧瞧實物。”朱祁鈺示意興安去取圖紙來。

    蒸汽機的圖紙並沒有迭代,依舊是雙動活塞蒸汽機,朱祁鈺對著圖紙給於謙講解了一下其中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