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有牌子,就是了不起!

    阿噶多爾濟頹然的坐在了座位上,悶悶不樂的喝著茶水。

    氣氛顯得格外沉悶,現在是生死抉擇的問題,誰去殺女真使者。

    烏格齊看著老二這番模樣,也只能搖頭。

    “女真使者必須要殺,老二你來動手。”脫脫不花敲了敲桌子,提醒阿噶多爾濟,女真使者是他招來的,這件事就得阿噶多爾濟負責。

    阿噶多爾濟更是萎靡了幾分說道:“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吧。”

    阿噶多爾濟的妻子是女真人,阿噶多爾濟還有一個安達是女真人,他實在是有點下不去手。

    滿都魯想了想說道:“我來吧,二哥,你權且當什麼都不知道。。”

    阿噶多爾濟悶聲說道:“草原人不殺客人,這是我們的規矩,你們可是忘記了塔塔爾人的教訓了嗎?”

    塔塔爾人,草原之恥。

    當年成吉思汗所在的乞顏部和塔塔爾部有世仇,塔塔爾部的首領札領不和,在宴請成吉思汗的父親時,下毒殺死成吉思汗的父親。

    後來塔塔爾人被成吉思汗報復,塔塔爾部被大屠。

    自此草原上,就誕生了塔塔爾的奶茶不能喝的諺語。

    阿噶多爾濟提醒自己的親人,他們這麼做,會把韃靼部變成另外一個塔塔爾人部族。

    這是恥辱。

    “我們的部族需要留在漠南,留在水草豐茂的草原,就只能如此。還是我來吧。”烏格齊思前想後,決定還是他來動手的好。

    他老了,等到做完這件事,親自前往女真道歉,然後被女真人同等殺死,這段因果便算了結了。

    “父親!”阿噶多爾濟咬牙切齒的看著已經年邁的烏格齊,他現在恨不得帶著人把賀章一行人給剁成肉泥,然後衝破燕山防線,把坐在奉天殿的皇帝,殺死在奉天殿上。

    但是他做不到後面的事,前面的事兒便不能做。

    脫脫不花、阿噶多爾濟、滿都魯都是烏格齊的養子,他們從來不叫烏格齊父親,阿噶多爾濟這是真急眼了。

    烏格齊裹了裹身上的大氅,眼神看著北方幽幽的說道:“漠北的草原的冬天比以前提前了一個月,七月份草原就會變成枯黃,八月份就會飄雪,九月份牲畜就開始陸陸續續凍死。”

    “本來一月份的春天,已經慢慢的推遲到了三月份,孩子、老人、女人,甚至比車輪還高的男子,也會慢慢餓死。”

    “陛下是個狠心的人。”

    “若非這些天災,陛下會把他的政策一直持續下去,因為陛下知道,打狗不能把狗逼到了牆角,否則狗急了會咬人。”

    “趁著陛下還肯給塊骨頭的時候,趁早蹲下來搖尾乞憐吧。”

    風呼呼的吹過了整個大帳之內,凜冽的寒風提醒著諸人,草原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春天一天比一天來得晚,冬天一天比一天早,若是放棄了漠南,韃靼有何去何從呢?

    西進?

    瓦剌人已經在西進了。

    “如果我們聯合女真人,我們從大同、宣府集寧方向威脅大明,女真人從遼東方向威脅大明!”

    “大明疲於兩線作戰,我們不是沒有機會!”阿噶多爾濟臉色漲紅的提出了他一直提出的意見,聯合女真,共擊大明。

    脫脫不花抿了抿嘴唇說道:“打不過。”

    “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父親送死嗎?還是如此恥辱的死去!”阿噶多爾濟撲向了脫脫不花,憤怒異常的抓著脫脫不花的衣領說道:“大哥啊,你是草原的可汗,你想想辦法啊!”

    脫脫不花猛地將阿噶多爾濟摜到了地上,憤怒的說道:“女真使者為什麼會到大寧衛,還不是你招來的?”

    “我一直在上書大明,請求覲見,求大皇帝寬仁,我走了那麼多的門路,終於讓大皇帝知道了草原的局面。”

    “你知道讓大皇帝鬆口是件多難的事兒嗎?若非天災人禍,牧民苦楚,大皇帝有好生之德,才有了和談之事。”

    “是我們不恭敬!”

    “大皇帝是個咬死了不鬆口的人,若非當年京師之戰,我上表不戰自退,大皇帝念我韃靼不是那麼瓦剌那般冥頑不靈,安有今日之和議!”

    “你倒好,把女真使者招來了,現在天使震怒,你讓我怎麼辦!”

    “是我害的父親不得不為了你去死嗎?!”

    說到底烏格齊今日之赴死,是因為阿噶多爾濟招來了女真的使者,是烏格齊替阿噶多爾濟去死。

    “老二,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從瓦剌的大營裡抱出來,就該讓你死在瓦剌營帳之中。”

    “你除了會發脾氣,除了能招惹禍殃,還能做什麼?”脫脫不花放開了阿噶多爾濟,用力的踹了一腳,餘怒未消的說道。

    脫脫不花第一次對阿噶多爾濟發這麼大的火,即便是阿噶多爾濟架空了他,他也沒有如此的憤怒。

    因為脫脫不花面臨一個選擇,讓烏格齊活著,還是讓阿噶多爾濟活著。

    脫脫不花選擇了阿噶多爾濟這個惹禍精。

    說到底,烏格齊只是他們的義父,阿噶多爾濟才是脫脫不花的親弟弟。

    “我…我…”阿噶多爾濟這才終於理順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失神的說道。

    滿都魯終究是搖了搖頭,他這個二哥總是在找麻煩,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寧王府的舊址,向著設在大寧衛的館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