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朕首先是大明皇帝

    經營紅毛番買賣的許氏也被查辦了。

    當時許氏家主許鋥,正在茶樓裡喝茶,和牙行唇槍舌戰的許鋥,被帶到了鎮撫司衙門調查。

    許鋥本名叫許秤砣,後來發了跡,才改名許鋥。

    他是廣州人,他的母親懷他的時候,夢到了有大星墜入懷中,星主旁有一峨冠男子,說此子非凡胎。

    他出生的時候,是十一月份,廣州大雪紛飛,草木皆冰稜,母親死於難產,時人皆驚奇,言其乃是煞星。

    其實許鋥長大了才知道,當時他母親是奉子成婚,懷的不是他老爹的娃,才這樣所謂的託夢說,來烘托自己的孩子不凡。

    許鋥的母親死於難產,母喪子活,許老漢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把許鋥拉扯長大,許鋥盡孝把許老漢養老送終。

    許鋥打小就被人罵作是野種,他就跟人打架,照著死裡打的那種,這一身兇悍的氣息就此養成了,真的成了煞星。

    許鋥到了十五歲,就跑到海上廝混,這就如同蛟龍入海,許鋥這在海上的生意那是越做越大,這三十而立之年,就闖下了偌大的家業。

    他手底下有三桅大船十二艘,兩桅千料船近三百艘,小舢板不計其數,是整個南洋名副其實的大海盜,自號平海王。。

    他三十歲那年,大明皇帝忽然下旨開了海,所有的船舶,只要在市舶司登記商舶,繳納稅賦,就可以正常海貿。

    許鋥狂喜不已,聽到消息,就去了密州市舶司登記船舶,這生意是越滾越大,他一直做著紅毛番暗娼,南洋崑崙奴的買賣。

    可是他在南衙處理事物的時候,被緹騎給帶走了。

    只是許鋥和趙楷睿的待遇完全不同,趙楷睿家裡查出了四個人棍,數千名畸零女戶,趙楷睿自打入獄之後,就入了死牢。

    許鋥既沒有五毒之刑,也沒有嚴詞逼供,只是把他抓了起來,而且許鋥還能在牢裡見他的大掌櫃。

    這就是差別,對許鋥的調查早就查實了,他做了什麼,沒做什麼,緹騎是一清二楚。

    “東家啊,這是咱們這個月的賬,咱們這在海上漂習慣了,地上的事兒,也不是那麼清楚,這找誰使銀子管用啊?”大掌櫃將賬目合上,憂心忡忡的說著。

    許鋥已經被抓了半個月了,也不提審,更不過問,這往哪裡使銀子,大掌櫃都不知道。

    “找誰使銀子?”許鋥剔著牙說道:“找陛下使銀子!”

    “啊?”大掌櫃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東家,他沒懂什麼意思。

    許鋥無奈的說道:“你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這是天牢,詔獄!找誰使銀子都沒用。”

    “啊,這樣…”大掌櫃這才瞭然,立刻如喪考妣的說道:“這不是完了嗎?連個使銀子的地方都沒有,那不是要…要…”

    許鋥拍了拍桌子,咬著草梗,悶聲悶氣的說道:“誒誒誒,少說點喪氣話吧!”

    “估計咱們大明這些大官人們還在議論呢,等著吧,等他們議論出結果,我這該砍頭,還是該流放,還是該罰錢,就有著落咯。”

    許鋥的身世並沒有把他變得憤世嫉俗,反而把他變得非常的樂觀。

    他對死亡並不是特別畏懼,相反,他非常感謝自己的孃親沒有讓他胎死腹中;他很感謝他那個老實的爹沒把他掐死,還把他拉扯大;他非常感謝老天爺沒把他這個煞星給收了去,還讓他興風作浪。

    所以,許鋥進了鎮撫司之後,也沒多少抱怨,即便是死了,他也不在乎。

    海上討生活的人,哪裡有人手上不沾血?

    他殺的人太多了,大明、倭寇、朝鮮、占城、交趾、波斯等等,不計其數,他全都跟他們在海上搏過命。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密州市舶司成立,將所有的商舶納入了管轄範圍之後,有一條潛規則,那就是入港不得張弓填銃。

    伴隨著這條規則的另外一條規矩,就是大明商舶,不得在海上互相攻伐,否則連坐著整個商號的船,都不得入港。

    所有登記在冊的商舶的船首,都用白漆印著弦號,在海上互相殺伐,基本上都能確定是哪裡的人。

    信鴿在隋唐宋元的時候,被叫做舶鴿,就是舟師養的鴿子,苦主一旦海上被攻伐,搶劫,再不濟也能放鴿子告狀。

    雖然效率較低,查辦困難的客觀事實存在,但是沒有律法約束和有律法約束的大明海,完全是兩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