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三十章 勞動使人自由,工作賦予人權

    朱祁鈺其實很喜歡石璞這樣的人,話不多,悶頭幹,為了建設新大明,整日裡忙忙碌碌的奔波著。

    他希望石璞這樣的人,能夠有幾句怨言,可惜,石璞為代表的大明工匠團體,似乎很少願意發聲,陛下給多少,就拿多少。

    其實朱祁鈺這裡就是想錯了,沒有怨言的主要原因是,大明皇帝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朕記得崖山有石刻,曰:鎮國大將軍張弘範滅宋於此。”

    “文明不是不可能消亡的,就如同今日之羅馬,昔日之唐宋,今日都作古,胡元入主中原。”朱祁鈺開口說起了往事,讓聚賢閣內的群臣陷入了沉默之中。

    崖山海戰,宋丞相陸秀夫揹著幼帝跳海自殺,十數萬人共赴難。

    自此宋朝斷滅,胡元入中國百年而竊據神器。

    即便是朱元璋捏著鼻子認了胡元的正朔,可是在大明,華夷之辯依舊是主流,元的國號是大元,但是很多時候,大明的奏疏和文牘之中,都是以胡元相稱。

    朱祁鈺接著開口說道:“彼時宋亡,中國百姓,家裡切菜,都得去這些胡人家中切菜,因為家中沒有菜刀,如此苦難之下,我們大明應運而生。”

    “宋亡的歷史教訓我們沒有吸取充分,現如今,傳承千年的羅馬也畫上了句號,如同陽春白雪一樣消融。”

    “總有人說咱老朱家是暴發戶,這不假,朕不否認。但是中國呢?大明呢?也是暴發戶嗎?”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砥礪前行,就算是為了大明。”

    在這個千年君臣之禮的國都裡,這話看起來很奇怪,但是這句暴發戶可是孔府散播出去的,多少人打心眼裡認同。

    “謹遵聖誨。”諸多臣子嚇了一哆嗦,最近也沒人跟皇帝對著幹,陛下這話說的,實在是太見外了!

    止投獻,是一股從明初到明末,都悍然存在的風氣。

    多少人忌憚於這種社會風氣,在朝中做事的時候,畏首畏尾,比如時人皆譏諷胡濙諂媚,就連胡濙的兒子胡長祥在太醫院做事,都沒有人知道,胡長祥是胡濙唯一的兒子。

    胡長祥覺得談起《我的禮部尚書父親》,是臉面無光的一件事。

    朱祁鈺現在給了所有人一個臺階,他換了一種話術,既然為了陛下這句口號喊不出來,那麼為了大明,總不會跌份了吧?

    大明難道也是暴發戶?給大明當臣子,難不成也丟人?

    “開始今天的鹽鐵會議吧。”朱祁鈺停下了關於羅馬消亡的思辨,而是繼續討論大明的財經事務。

    夏衡,太僕寺卿,主管馬政。

    他坐直了身子說道:“陛下,朝中現在良駒十一萬四千匹,雖然和永樂年間的六十萬匹馬,不能相提並論,但是大明馬政正在逐漸恢復。”

    “這十一萬匹的都是中上等馬匹,即便是在胡人之中,也是充當戰馬使用,主要提供給京營用度。”

    夏衡說的是大明的馬政的恢復,並非是對洪武、永樂年間的養馬令的恢復。

    當時的大明人丁較少,很多土地都可以當做牧場,但是隨著人口的繁衍和增加,在四百毫米降水線內,大明朝已經沒有牧場可以放牧了。

    適合放牧的地方,現在都種的莊稼。

    四百毫米降水線外,不適合種地,但是適合放牧,所以宣府的貢市,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了大明馬匹最關鍵的來源。

    當然大明的軍馬場也有,一處在奉聖川軍馬場,一處在陝西行都司,這兩個軍馬場的規模,都在十萬匹的數量。

    沒有馬匹,就無法發動進攻。

    大明現在的馬政一塌糊塗,就是二十四年興文匽武的重要成果之一。

    駑馬、驛馬,不在朝廷的統計範疇之內。

    倒是寶馬,在統計範疇。

    驛馬跑五年,如果還活著,會被供養在驛站之內,被稱之為寶馬,而這些寶馬,同樣計數。

    胡濙左右看了看說道:“陛下,韃靼部的可汗,脫脫不花最近上奏,想要入大明朝貢,並且商議一下這貢市之事。”

    “陛下,契機到了。”

    胡濙說的是一件看似和夏衡馬政不相關的事,其實這兩件事緊密的聯合在一起。

    胡濙所言的契機,是大明在草原近乎於殘忍的財經事務政策。

    大明在草原放錢,銀幣、景泰通寶,如同海嘯一樣湧入了整個草原,草原上的韃靼王們,把牛羊換成了這些精美的貨幣,而不是茶鐵鹽等生活所必須的用品。

    脫脫不花作為韃靼人的可汗,終於撐不住了,想進大明朝貢。

    當初脫脫不花可是要大明皇帝到北古口外商量會盟之事。

    當時大明正值多事之秋,朱祁鈺不想惹麻煩,韃靼人的大軍就在城外,朱祁鈺下旨讓楊洪放脫脫不花撤軍,楊洪和楊俊帶著人前往清風店,阻擊向紫荊關逃亡的瓦剌人。

    現如今,脫脫不花主動入朝朝貢。

    朱祁鈺想了想問道:“再晾三年,再同意他的入關朝貢的請求。”

    你想入貢,就讓你入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