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七百零七章 陛下在後院看庖廚殺豬

    于謙靠在軟篾藤椅上,滿是笑意的看著陽光灑在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之上。

    在景泰年間為官,對於某些人而言是寸步難行,對於于謙而言,是如魚得水。

    陛下處理國事有幾大法寶,是群臣們知之甚詳的。

    第一個就是快。

    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陛下已經窺得全貌,並且做出反應。

    每次快到臃腫而反應遲鈍的官僚們來不及反應。

    陛下分析問題,處置問題,似乎有一套方法論,而且這套方法論具有很強的普適性。

    于謙從陛下的處事風格中,多少能夠管中窺豹,瞭解到一些陛下這個方法論的一些端倪。

    其實非常簡單,陛下不承認天下有絕對公平,只承認有相對公平,並且不相信朝臣們的花團錦簇,任何馬屁。

    陛下將大明所有人都分為了三六九等,對每一等人的普遍狀態都有精準的把握,故此每次剖析問題的時候都快人一步,反應更快一步,處處走在別人的前面。

    第二,則是剛絕。

    巡檢邊方兵科給事中朱純曾經以‘剛決雄猜、如擾龍馴虎’來形容陛下的剛決。

    陛下向來說到做到,人無信而不立,陛下的信譽,那是外逃的富戶們,都要豎起拇指誇讚的品質。

    剛決其實很容易引發一個問題,那就是有序的嚴苛,轉變為無序的暴虐。

    一旦君王暴虐,那離天下失道就不遠了。

    但巧妙就巧妙在,得益於陛下神奇的方法論,陛下的剛決是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普通百姓的那一側,這也是陛下在松江府衙門前,能夠走入百姓之中和百姓們話家長裡短。

    陛下和百姓們有話說,而且和百姓能說到一起去。

    政治說複雜自然複雜,說簡單其實也簡單,就是比人多。

    只要陛下還為百姓考慮,那就不會天下失道,因為這天底下百姓最多。

    第三,則是耐心。

    就於謙看來,陛下是一個性情中人,陛下有些易怒,這本來是為君大忌,很容易被臣工鑽了空子,利用陛下易怒的特點,喜事喪辦。

    陛下又很耐心,無論朝臣們說了多難聽的話,陛下都會讓人把話說完,認真的聽進去,良言嘉納。

    比如李賓言這個傢伙,就是那種出口不遜,嘴比腦子快的人,即便如此,李賓言還是陛下的李愛卿。

    徐有貞這種人,在崇明島窩了兩個月,就是不面聖,一堆長江大橋的圖紙,陛下就寬恕了徐有貞的大不敬。

    陛下在做事之前,總是諄諄不倦的教諭。

    南衙煤山崩的時候,陛下數次下旨告誡煤價會被平抑;富戶外逃之前,葉衷行也是在不斷的勸他們不要走,遵紀守法都是大明人;這次的白鹿洞書院之事,陛下又下了一道很長的聖旨。

    這道聖旨很長很用心,還做了比喻,道理說的很明白,于謙看了都覺得很有道理,是一個可持續竭澤而漁的政令。

    最後一點,則是陛下喜歡料敵從寬。

    這一點是讓于謙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陛下考慮事情的時候,似乎總是把最壞的情況考慮到。

    甚至是不可能實現的事兒,譬如平叛南衙僭朝的叛亂,陛下居然寫了個天下伐明的兵推棋盤來。

    這種慎勇的性格,讓陛下對每個政令都是不斷的審視,尤其是事涉民生,更是慎重再慎重。

    比如這次的工會工總,民間則稱之為大把頭的人選問題上,陛下除了要求必須是工匠身份的同時,也會三年輪換民選,避免利益集團的出現。

    江西二百三十八所書院,需要動用駐紮在南衙的京軍嗎?

    京軍出動都是奔著平叛去的,京軍在正統年間的戰鬥力,也是四萬平定百萬民亂的強悍實力,更何況是景泰年間,陛下一手調校出來的京軍?

    于謙靠在軟篾藤椅上,慢悠悠的喝著茶,碰到這樣的君王,他只要把農莊法打理好,每天就是修身養性,看著大明一點點變好就行。

    這種感覺,非常的舒適。

    于謙這麼些年,從沒有活的如此輕鬆過。

    唯一讓于謙比較揪心的就是怎麼勸仁恕之道這件事了。

    進展為負,讓于謙不免有些絕望,比擊退瓦剌人還難。

    于謙站起身來,向著新港碼頭而去,陛下給了一個工匠們承諾,要發媳婦,這件事于謙領了,自然要辦。

    這要說給大明的軍民發媳婦這件事,于謙是一萬個贊同的,而且他確實在做。

    一等的自然是高麗姬,朝鮮和大明離得最近,但是價格最貴,大明朝出不起這個錢。

    第二等的自然是倭婢,倭婢雖然長得略微矮小,但是倭婢不鬧騰,而且因為倭國的守護代們正在開片,讓倭婢的價格降低了許多許多。